第55部分(1 / 4)

小說:醒世姻緣傳 作者:猜火車

去!”諸生旁邊看了,恨不得吐些唾沫淹死了這個敗群畜類。

恰好縣官教官都報門進見。掩了門,先待縣官茶,宗師問說:“一個秀才汪為露,是個怎模樣的人?”縣官回說:“平日也不甚端方,也甚健訟,也還武斷。”宗師問道:“他的須鬢怎都沒有的?”縣官說:“也不曉是怎樣,但也久了。”宗師說:“不然。他方才說是十四日被門人拔去了。”縣官說:“從知縣到任,見他便是沒有須鬢,不繫近日拔去了。”宗師問說:“昨日發落的時候,是沒有須鬢的麼?”縣官回說:“是久沒有了。”宗師說:“他適間遞了一呈,說是一個狄希陳從他讀書十年,昨日新進了學,不惟不謝他,連拜也不拜他一拜;偶然途遇,責備了他兩句,父子把他兩鬢並須都拔盡了。本道前日發落時,他這個模樣宛然在目,正是暗中摸索,也是認得的,他說不是他。他說他是兩道長長的水鬢,一部扭黑的美髯。那呈子也只得準了他的,與他查一查上來。”縣官說:“此生向來教書。這狄希陳原從他讀書,教了五年,讀過的書,不惟一字也不記得,連一字也不認得,只得另請了一個先生是程英才。他怒程英才搶了他的館,糾領兒子,又僱了兩個光棍,路上把程英才截住,毆成重傷。他倒先把程英才告為打奪,使出幾個徒弟黨羽強和;知縣也不曾準他和,也還量處了他一番。一個宗舉人是他的門人,他綽攬了公事強逼叫他出書;不管分上可依不可依,且把銀子使了,往往的叫人與宗舉人尋鬧。後來爽利替宗舉人刻了圖書,竟自己替宗舉人寫了假書,每日到縣裡投遞。知縣薄這宗舉人的為人,有那大不順理的事,也還把下書的人打了兩遭。後來不知怎樣,按臺老大人也有所聞,宗舉人只得避居河南去了,至今不曾回。他不曉得宗舉人臨去還來辭了知縣,他又拿假書來遞。查將出來,方曉得都是他的假書。宗舉人不得不與他受過。這也算是學中第一個沒行止的。”宗師說:“把他呈子與他據實問上來,如虛,問他反坐。”縣官說:“他的呈子再沒個不虛的!但師呈弟子,把師來問了招回,卻又分義上不便,老大人只是不准他罷了。”宗師說:“見教的有禮,科考時開了他行劣,留這敗群做甚!”縣官說:“近來也甚脫形,也不過是遊魂了。”

縣官辭了出去,又掩門待舉人教官的茶,宗師又問:“一個汪為露,是學裡秀才麼?”教官應說:“是。”宗師問:“他的行止何如?”教官說:“教官到任兩年,只除了春秋兩丁,他自己到學中強要胙肉。到學中一年兩次,也只向書辦門斗手中強要,也從不曾來見教官一面。只昨日點名發落的時候,方才認得是他。”宗師問道:“是那濃鬢長鬚的麼?”教官說:“沒有鬢髮,也沒有鬍鬚,想是生楊梅瘡脫落久了。”宗師問說:“這樣人怎麼不送他行劣?”教官說:“因他一向也還考起,所以也還憐他的才。”宗師說:“他昨日考在那裡?”教官說:“昨日考在二等。”宗師說:“這樣無賴的人,倒不可憐他的才。萬一徼倖去了,貽害世道不小!這是殺兩頭蛇一般。出去叫他改過,還可姑容。”教官道:“這人想是頑冥不靈,也不曉得宗師的美意。”教官辭出,宗師掩了門。次日,起馬的時節,把他那呈子上面批道:“須鬢生瘡脫落,本道發落時,面記甚真。刁辭誑語,姑免究。不準。”將這張呈子貼在察院前照壁牆上。他因宗師許他準呈批縣,外面對了人造作出宗師的許多說話,學宗師說道:“世間怎有這等忘恩背本的畜物!才方進學,就忘了這等的恩師!我與你批到縣去。他若從厚謝你,也還可恕;他若謝禮不成模樣,黜退他的秀才,把他父親以毆辱斯文問罪!”對了人佯佯得意。也不管遞呈的時候,相於廷、薛如卞、薛如兼都在旁邊聽見,宗師何嘗有此等的胡言?後邊待縣官、教官的茶,卻是沈木匠的兒子沈獻古當行司門子,正在那裡端茶,宗師與縣官教官與他的這許多獎勵,句句聽得甚真。他卻不捏鼻子,信口胡言。若是果然準到縣裡,官司贏與不贏,也還好看,這對人對眾把一張刁呈貼示照壁,豈不羞死人?又羞又惱,垂了頭,騎了一個騾子,心裡碌碌動算計:“私下打又不可,當官呈又不行,五兩銀,兩匹紗羅,扯脫了不可復得,怎生是處?”愈思愈惱,只覺得喉嚨裡面就如被那草葉來往擦得澀疼。待了一會,咳嗽了幾聲,砉的吐了幾碗鮮血,從騾子上一個頭暈,倒載蔥跌在地上,昏迷不省人事。

牽騾子的小廝守在旁邊瞪眼,虧了撞見便人家去,傳信到家,他的兒子正拿了幾百錢在廟門口與人賭博,聽得老子吐了鮮血,昏路上,他那裡放在心上!畢竟倒是他的老婆拿出幾百錢來,央了個鄰舍,教他迎到那裡,僱人用板門抬他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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