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及至回家,那賊模樣越發不似個人,通似個鬼!只說,他若死了,別要饒了狄宗禹合程英才兩個,叫兒子務必告狀。那小獻寶背後■國噥,說道:“那狄宗禹合程英才怎麼的你來?叫我告狀!你是個秀才,告謊狀還可;我這光棍告了謊狀,叫官再打第二頓,打不出屎來哩!人家好好的尺頭鞋襪、金扇手巾、五兩銀子、兩三抬食盒,爺兒兩個自己送上門來,就是見在跟你讀書,也不過如此。把他一頓光棍奴才,罵得他狗血噴了頭的一般,如今可後悔!
卻說汪為露病倒在床,一來他也舍不的錢去取藥吃;二則他那小獻寶賭錢要緊,也沒有工夫與他去取藥;那虛病的人,漸漸的成了“金槍不倒”,整夜不肯暫停,越發一日重如一日。後來日裡都少不得婦人。那十六七歲的少婦,難道就不顧些體面,怎依得他這胡做?脹痛得牛也般的叫喚。只得三錢一日僱那唱插秧歌的老婆坐在上面。據那老婆說道:“起初倒也覺美,漸漸就不美,以至於不知的田地,再後內中像火燒一般焦痛。”待了一日,第二日便再也不肯復來。只得僱了三個老婆,輪班上去,晝夜不輟。那小獻寶又捨不得一日使九錢銀,三個人一日吃九頓飯,還要作梗吃肉,終日嚷鬧,要打發那老婆出去,說他這後孃閒著扶做甚?不肯救他父親,卻使銀子僱用別人!又說他父親病到這等模樣還一日三四個的老婆日夜嫖耍。這話都也嚷得汪為露句句聽得,氣的要死不活。
叵耐這汪為露病到這樣地位,時時刻刻,不肯放鬆狄賓梁、程樂宇兩人。每到晚上,便逼住小獻寶,叫他拿了麻繩裹腳,到狄家門口上吊,圖賴他的人命。小獻寶說:“我這樣一個精壯小夥子,過好日子正長著哩,為甚麼便輕易就吊死了?”汪為露在床上發躁,道:“傻砍頭的!誰教你真個吊死不成!這是唬虎他的意思,好叫他害怕,送了那禮來與咱。我已是病的待死,這銀子要了來,沒的我拿了去哩?也脫不了是你使。”小獻寶說:“人有了命才好使銀子。萬一沒人來救,一條繩掛拉殺了,連老本拘去了,還得使銀子哩!”汪為露說:“你既不肯去,你去僱個人來把我抬到他家,教他傳送我,死活由我去!”小獻寶說:“你要去自去,我是不敢抬你去的。你沒見縣裡貼的告示?抬屍上門圖賴人者,先將屍親重責四十板才問哩!我沒要緊尋這頓板子在屁股上做甚麼!”
汪為露上邊合小獻寶鬥嘴,下邊那陽物脹得火熱,如棒棰一般。唱插秧歌的婦人又都被小獻寶罵得去了,只得叫小獻寶出去強那媳婦魏氏上坐。那魏氏見了這等一個薛敖曹的形狀,那裡還敢招架?你就強死他也不肯應承。汪為露脹疼得殺豬般叫喚,魏氏只得叫他兄弟魏運各處去尋那三個婦人。找尋了半日,方才尋見。起初哄他,只說是喚他來唱,他不認得魏運,跟了便走,直來到汪家門首,曉得又是幹這個營生,轉身就跑。魏運趕上拉住了他再三央懇,那三個老婆是嘗過惡味的,怎還肯來?魏運說道:“我與你三個一錢銀子折飯,你與我另外舉薦一人,何如?”那老婆們說道:“這還使得。只是有年紀些的也罷。”魏運道:“只是個婦人罷了,還論甚麼老少!”那三個人中有一個年少的說道:“我們尋李五去。但只他一個,你要包他三個的錢,每日與九錢銀子,三頓與他肉吃。”這魏運只要替下他的姐姐,那論多少,滿口就許。三個同了魏運走到一個酒館,正在那裡扭著屁股,打著鑼,唱得發興。三個等他唱完,要了錢,方合他在一僻靜所在,講這個事情。花言巧語,把個李五說得慨然應允,方來見了魏運。年紀約有五十八九,倒也還白胖的老婆;又與魏運當面講過了銀數,領到汪家。汪為露正在那裡要死不活的時候,巴不得有個人到,就是他的救命星君。打發了魏運出去,叫那李五赴席。那李五看了這樣齊整盛饌,就要變色而作,但又貪圖他的重資,捨不得走脫,只得勉強承納。過了半日,怎生受得,起來就要辭去。又強留他一會,留他不住,去了。
正在苦惱,聽得一個搖響環的郎中走過,魏氏叫他兄弟魏運將那郎中喚住,合他講這個緣故。郎中說:“這除了婦人再沒有別的方法。沒奈何,尋那樣失了時的老娼,或是那沒廉恥的媒婆,Y濫的姑子,或是唱插秧歌的婦人,多與他些銀子。命是救不得的,且只救日下苦楚而已。”魏運道:“這雖不曾叫那老妓尼姑,這唱插秧歌的已換過四個,每人每日也與了他三錢銀子,還管他三頓酒飯。他待不多一會,便就不肯在上面了。”那郎中道:“你送我二兩銀子,我傳你一方,救他一時的苦楚。”魏運問他姐姐要了二兩銀子,央他傳方,他說:“這藥你也沒處去尋,幸喜我還帶得有在這裡。”他東撾西撮,放在一個小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