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部分(2 / 4)

小說:醒世姻緣傳 作者:猜火車

已大亮了。開了城門,正往外走,只見一個漢子背了兩個人頭往城內走。管門夫攔住詰問,說是從雍山莊割的姦夫Y婦的首級。門夫問說:“姦夫是誰?”小鴉兒道:“是晁源。”

晁鳳認了一認,說聲“罷了!俺大官人在何處奸你老婆,被你捉得,雙雙的殺了?”小鴉兒道:“在你自己的正房當面,如今兩個還精赤了睡哩。”晁鳳也不消再往鄉去,飛也似跑回來,道:“大官人被人殺了!”晁夫人道:“你……你……你……聽誰說?”晁鳳道:“那人自己挑了兩個頭往縣裡出首去了。”晁夫人道:“怎麼兩個頭?”晁鳳道:“一個是他老婆的。”

晁夫人一聲哭不轉來,幾乎死去,虧人扶了,半日方才醒轉,哭道:“兒啊!你一些好事不做,專一干那促狹短命的營生,我久知你不得好死!我還承望你死在我後頭,仗賴你傳送我,誰知你白當的死在我頭裡去了!早知如此,那在通州的時節憑我一繩子吊死,閉了眼,那樣自在!沒要緊解下我來,叫我柔腸寸斷,閃的我臨老沒了結果!我的狠心的兒啊!”真是哭的石人墮淚,鐵漢點頭。正哭著,莊上的人也報得來了。來報的人都還猜是晁住媳婦子爭鋒殺的,還不知是小鴉兒把來殺了,拿了頭見在縣前伺候縣官升堂。

晁夫人連忙使人請了閨女尹三嫂來看家,晁夫人自己收拾了,出鄉殯殮,帶了晁書一干人眾出去。留下晁鳳在縣領頭,叫他領了飛風出去,好入殮。喜莊上離馬頭不遠,正是頓放沙板的所在。及至晁夫人出到莊上,已是辰牌時分,脫不了還是痛哭了一場,叫人即時尋板買布,忙忙的收拾。季春江道:“這老婆的屍首沒的咱也管他?叫他自己的漢子收拾罷了!”晁夫人道:“他已把他殺了,還是他甚麼漢子哩?你要靠他收拾,他就拉到坡裡餵了狗,不當家的。脫不了俺兒也吃了他的虧,他也吃了俺兒的虧,買一樣的兩副板,一樣的妝裹。既是俺兒為他死了,就教兩個並了骨一同傳送。”果然慌忙不迭的收拾。那六月半頭正是下火的天氣,兩個屍首漸漸的發腫起來。及到做完了衣服,胖得穿著甚是煩難,雖勉強穿了衣服,兩個沒頭的孤樁停在一處。單等晁鳳領了頭來,竟不見到,晁夫人好不心焦。

小鴉兒把兩個人頭放在縣前地上,等候大尹升堂。圍住了人山人海的擠不透縫。知是晁大舍的首級,千人萬人,再沒有一個人說聲可惜可憐,不該把他殺了。說起來的,不是說他刻薄,就是說他歪憊,你指一件事,我指一件事,須臾可成三寸厚的一本行狀。都說:“小鴉兒是個英雄豪傑!若換了第二個人,拿著這們個財主,怕詐不出幾千兩銀子來!”小鴉兒道:“他倒也曾許我一萬,我只不要他的!”

不一時,縣官升了堂,小鴉兒挑了人頭,隨了投文牌進去。那鄉約地方起初的原呈一口咬定了是晁住媳婦爭鋒謀害,進了城,方知是小鴉兒自己殺的,從頭又改了呈子,也隨投文遞了。小鴉兒合鄉約都稟了前後的話。縣官問道:“他是幾時通姦起的?”回說:“不知從幾時奸起,只是形跡久已可疑。小人久留意撞了幾遭,不曾撞著,昨夜方得眼見是真。”又問那鄉約:“那兩個的屍首都在那裡?”鄉約說:“一座大北房,當中是一張涼床,床上鋪著一床紅氈,氈上鋪一床天青花緞褥子,褥上一領藤席,一床月白鬍羅單被合一個藤枕都吊在地下。女人屍首還好好的睡在床上,男人的屍首上半截在床上,下半截在床下;都是回頭朝北。床頭許多血,床前面又有一堆血,不甚多。”問小鴉兒道:“你卻是怎樣殺的?”回說:“小人進去,兩個睡得正熟,月下看了一看,已認得是他兩個。惟恐錯殺了人,在門旁火爐內點起燈來,照看得分明,只見唐氏手裡還替他把了陽物。小人從唐氏夢中切下頭來,晁源依舊不醒。小人說:叫他不知不覺的死了,卻便宜了他。所以把他的頭髮解開,挽在手內,把他的頭往上提了兩提,他方才醒轉。小人說道:‘快將狗頭來與我!’他燈下認得小人,說道:‘只是饒命!銀子要一萬兩也有!’小人即時割下頭來。”問說:“你是怎樣進到他裡頭去?”回說:“越牆過去的。”問說:“他裡面還有誰?”說:“有一個家人媳婦在東屋裡睡。”問說:“你怎的曉得?”回說:“小人起初先到了東房,看得不是,所以方才又往北屋裡去。”又問:“下面跪的那一個是甚麼人?”晁鳳跪上稟道:“小人是被殺的晁源屍親,伺候領頭。”

縣尹道:“把兩個頭都交付與他,買棺葬埋。斷十兩銀子與這小鴉兒為娶妻之用。押出去!即刻交完回話,快遞領狀來。”小鴉兒道:“小人不希罕這銀子。沒有名色,小人不要。”大尹道:“十兩銀子哩,可以做生意的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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