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部分(3 / 4)

小說:醒世姻緣傳 作者:猜火車

錢,如何不要?快遞領狀。”小鴉兒道:“這銀子就逼小人受了,小人也只撩吊了。要這樣贓錢那裡去使!”縣官道:“那個當真與你錢,我是試你。你且到監裡略坐一坐。”問鄉約道:“那在他裡邊睡的媳婦子是甚麼氏?”鄉約說:“是趙氏。”縣尹拔了一枝籤,差了一個馬快:“速拘趙氏,晚堂聽審。”差人拿了籤,晁鳳使包袱裹了兩個頭,都騎了騾馬,飛似走回莊上。差人同了晁住媳婦也騎了一個騾子,一個覓漢跟了,往城中進發。

晁夫人見了頭,又哭了不歇。都用針錢縫在頸上,兩口棺材都合完了,入了殮,釘了材蓋,將唐氏的抬出外邊廟裡寄放,也日日與他去燒紙,也同了晁源建醮追薦他。晁源的棺木就停放在他那被害的房內掛孝受吊,不題。

差人拿了晁住的媳婦在縣前伺候,晁住就在那邊照管。縣官坐堂,帶到堂上見了。縣官說:“你將前後始末的事從頭說得詳細,只教我心裡明白了這件事,我也不深究了。你若不實說,我夾打了,也還要你招。”叫拿夾棍上來伺候。趙氏當初合計家問官司時見過刑廳夾那伍聖道、邵強仁的利害,恐怕當真夾起來,就便一則一,二則二,說得真真切切的,所以第十九回上敘的那些情節都從趙氏口中說出來的,不然,人卻如何曉得?

縣尹把趙氏拶了一拶,說:“這樣無恥,還該去衣打三十板才是!為你自己說了實話,姑免打。”問:“有甚麼人領他?”回說:“他漢子晁住見在。”縣尹說:叫上他來!”說道:“沒廉恥的奴才!你管教的好妻子!”拔了四枝籤,打了二十板,將趙氏領了下去。監中提出小鴉兒來,也拔了四枝籤,打了二十板,與他披出紅去。小鴉兒仍到莊上,挑上皮擔,也不管唐氏的身屍,佯長離了這莊。後來有人見他在泰安州做生意。

再說晁家沒有甚麼近族,不多幾個遠房的人,因都平日上不得蘆葦,所以不大上門。內中有兩個潑皮無賴的惡人:一個是晁老的族弟,一個晁老的族孫,這是兩個出頭的光棍;其外也還有幾個膿包,倚負這兩個兇人。看得晁源死了,不知晁老新收的那個春鶯有了五個月遺腹,雖不知是男是女,卻也還有指望。以為晁夫人便成了絕戶,把這數萬家財,看起與晁夫人是絕不相干的,倒都看成他們的囊中之物了。每人出了分,把銀子買了一個豬頭、一個雞、一個爛魚、一陌紙,使兩個人抬了。

那個族弟叫做晁思才,那個族孫叫做晁無晏,領了那些膿包都同到莊上,假來弔孝為名,見了晁夫人,都直了喉嚨,幹叫喚了幾聲,責備晁夫人道:“有夫從夫,無夫從子。如今子又沒了,便是我們族中人了。如何知也不教我們知道?難道如今還有鄉宦,還有監生,把我們還放不到眼裡不成!”晁夫人道:“自我到晁家門上,如今四十四五年了,我並不曾見有個甚麼族人來探探頭!冬至年下來祖宗跟前拜個節!怎麼如今就有了族人,說這些閒話?我也不認得那個是上輩下輩,論起往鄉里來弔孝,該管待才是。既是不為弔孝,是為責備來的,我鄉里也沒預備下管責備人的飯食,這厚禮我也不敢當!”

那晁無晏改口說道:“我還該趕著叫‘奶奶’哩。剛才這說話的還是我的一位爺爺,趕著奶奶該叫‘嫂子’哩。他老人家從來說話不犯尋思,來替大叔弔孝原是取好,不管不顧說這們幾句叫奶奶心裡不自在。剛才不是怪奶奶不說,只是說當家子就知不道有這事,叫人笑話。”晁夫人道:“昨日做官的沒了,前年大官兒娘子歿了,及至昨日出殯,您都不怕人笑話,鬼也沒個探頭的,怎麼如今可怕人笑話?”晁思才說:“這可說甚麼來!兩三次通瞞著俺,不叫俺知道,被外頭人笑話的當不起,說:‘好一家子,別人倒還送個孝兒,一家子連半尺的孝布也沒見一點子!’俺氣不過這話,俺才自己來了!”晁夫人道:“既說是來弔孝就是好,請外邊坐,收拾吃了飯去。”

各人都到客位坐了,又叫進人來說道:“要孝衣合白布道袍。”晁夫人道:“前日爺出殯時既然沒來穿孝,這小口越發不敢勞動。”眾人道:“一定不曉得我們今日來,沒曾預備,俺們到打醮的那日再來。你合奶奶說知,可與我們做下,穿著出去行香也大家好看。我們家裡的也都要來弔孝哩。合奶奶說,該預備的也都替預備下,省得急忙急促的。”晁夫人道:“這幾件衣服能使了幾個錢,只這些人引開了頭兒就收救不住,脫不了這個老婆子叫他們就把我拆吃了打哩!天爺可憐見,那肚子裡的是個小廝,也不可知,怎麼料得我就是絕戶!我就做了絕戶,我也只喂狼不餵狗!”叫人定十二眾和尚,十五日唸經,此外少了些,太速了。

到那日,晁夫人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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