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他打到哪爺就跟到哪兒。”
槍嘎子沒出聲,低頭擺弄著衣襟,磨盤看他心裡有事就問:“你今天這是咋了?”
“沒咋……就是昨晚聽指導員說了一宿的夢話,心裡不得勁。”
“他說啥了?”
“他說……他說連長早晚得把咱們打禿了,哥,連長能那樣麼?”
磨盤摸摸光頭,瞅了一眼高升的日頭,說:“甭聽他胡咧咧,我跟連長十來年了,我死球了嗎!”
槍噶嘎半信半疑,不過他還是相信磨盤,相信湛江來這個活閻王,哪怕全連剩下一半,他依舊信賴這兩個人。
昨夜雪停後,天陰沉沉的,後來早上放晴了,卻夾著北風,很冷。
老宋集合了半個連,看他們棉衣棉褲上溼漉漉的,血跡、油跡都未乾,眼眶子裡就又溼潤了。其實在抗大學習的時候,以前的老團長就說他不是個當兵的料,應該去寫詩,可他沒當真,後來身邊的戰友一個一個打禿了,他才覺得老團長的話說得挺對。
一位詩人拿槍上戰場,就常常掉眼淚,他看到自己的兵沒吃的,哭;看到士兵凍得直髮抖,也哭。湛江來常說,老宋這麼多年是把小鬼子哭死的,把青天白日哭跑的。
所以他常想,自己的眼淚究竟淹死了多少人。
“指導員別哭,一哭準沒好事。”扯火閃逗他。
“什麼話!”老宋有點不好意思,他裝作咳嗽掩蓋自己的詩意,說,“雖說是在打仗,但文化知識也不能放下,在國內的時候學到哪裡啦?誰說說。”
書裡乖樂了,他說:“指導員喏,您把板子帶上就好嘍,這時候來段山東快板解解乏多好。”其他人跟著起鬨,完全忘記了昨日的激戰,其實他們在戰場上,首先要學會的就是忘記,忘記別人,忘記自己,這樣才不至緬懷於記憶所帶來的傷痛。
鬥士是矛盾的,要熱情,又介乎於冷酷,老宋說,純粹的戰士就像一把燃燒殆盡的火把,冰冷地燃燒自己。
但老宋自己卻不會燃燒,他如多數山東人一樣,學不來冰冷。就如現在,看著這些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