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看你的笑話呢。”
“你這不是損人呢麼。”湛江來拍掉身上的雞毛,板著臉說,“就這窮村子憋了我半個多月,我還以為團裡把我們忘了呢,你老朱也不是個東西,拼死拼活的事兒全往我身上撂,誒?我是你牲口啊?”
我們當兵的,首先得是個人(3)
老朱一語雙關地說:“隊伍要鍛鍊,全團都在刀尖上你還不快跑?”
湛江來自然會意,他看了看錶,說:“我要是跑起來,你得追。”
老朱依然不作陳詞,捲起袖子就與警衛上了車。而這一次,湛江來卻看到他在車窗中隱隱敬了個軍禮。他以為眼花了,揉了揉眼睛人家早已開出了村子。湛江來望著飛滾的煙塵,知道全軍都在路上了,想來明天的奔襲要在今天開始,不由嘆了口氣。
剛剛榮升為機槍班班長的哄子蛋,真可謂意氣風發,在佛爺那裡像模像樣地學了幾天功夫,時不時便要尋上楊排長來個一刀兩斷,他現在有了新的口頭禪:寧為玉碎,不為瓦全。
這口鳥氣怎麼也要出,不然屁股裡就像憋個蛋,怎麼也不舒坦。只是戰機渺茫,楊排長壓根就沒給他偷襲的缺口。
隨後他逢人便叨叨:這是楊源立怕了,大局當前他暫時饒他不死,這也是革命同志應該有的廣闊胸襟嘛。可是背地裡若不是石法義攔著,姓楊的肯定會把他的卵蛋捏碎了。
與哄子蛋不同,這些天槍嘎子有些魂不守舍,老油醋歸隊後和他在一起膩膩歪歪的,把書裡乖噁心得夠嗆,後來一打聽才知道,原來槍嘎子有心上人了。這可不是小事,那在湛連相當於廣島原子彈的當量。書裡乖就問槍嘎子是哪家哪戶的姑娘。他在村裡搞軍民融洽的時候混了個臉熟,說不定真能出兩手把這事搞定了。
槍嘎子支支吾吾地不肯說,書裡乖有點怒,罵咧咧地說:“你還叫個爺們撒?把屁放出來,爺幫你拿下咯。”
槍嘎子還是不肯說,抱著狙擊步槍就往老油醋懷裡鑽,氣得書裡乖直撓狗皮帽子,剛想損他兩句,老油醋就搭腔了:“哎呀哎呀,娃兒不好意思,這事逼不得呀。”
“那怎麼也得認識認識吧?誰家的撒?”
老油醋見槍嘎子點了點頭,就壓低聲音說:“確實是朝鮮娃,小崔的妹子,那個文工團的崔智慧。”
書裡乖聽完一愣,他蹲下來也壓低聲音說:“好傢伙,都對上文工團的綠豆眼了呢?據傳連長也成了周幽王,博取美人一諾要視死如歸咯。”
老油醋有點哭笑不得,點著他的腦門說:“你這小子就是狗嘴裡吐不出象牙,連長咋像周幽王哩?再說蘇大夫也不是文工團的,你瞎安什麼勁呀!”
“嗨,不都一樣嘛。”接著話鋒一轉,說,“嘎子,這事咱得坦蕩點,不就是個閨女嘛,出發前咱表個態,是成是敗做到問心無愧,這猴年馬月的相上親家不容易,咱別後悔。”
老油醋也是頻頻點頭,說:“人這一輩子說沒就沒嘍,兵荒馬亂的怎麼也跟人家說一聲,不行就算哩。”
這番鼓動,可把槍嘎子羞壞了,其實他自己也是這麼想的,只是沒想到部隊開拔會這麼快。剛才石法義接到湛江來的命令,說是晚上七點提前出發,現在可是到了緊要關頭,誰知道以後還有沒有機會了。
“行!我說!”
書裡乖一巴掌就拍在他肩上,豎起拇指朗朗道:“爺們就得這樣,走!現在就去。”
“現在呀?”
書裡乖呸舌道:“難道等你光榮的時候撒!”
老油醋是推波助瀾,和書裡乖推搡著槍嘎子就往文工團駐地走去。藍湛湛的碧空下,這三人的異動引來不少曬太陽計程車兵注意,哄子蛋正在班上耍大刀,看他們三個古古怪怪的就問了一嗓子,書裡乖的爛嘴天下皆知,交代一二後,哄子蛋是大刀也不耍了,叼著菸頭也跟著去起鬨。
我們當兵的,首先得是個人(4)
這一傳十,十傳百,本來芝麻點的個人問題演變成了群體*,轉眼間百來號人就浩浩蕩蕩地開進了村東頭,驚得文工團保衛幹事冷汗直流,搖著電話要叫湛江來。湛江來呢?還在雞窩裡擦槍呢,接到電話的是石法義,他正與佛爺和銅爐及楊排長開會,這一聽之下就懵了,放下電話跟兔子似的奔出了屋外。
槍嘎子歲數不大,二十沒出頭,本來挺不好意思的事,讓這幫老兵油子更是攪和得烏煙瘴氣,把人家文工團的女戰士嚇得擠在屋裡不敢出來,哄子蛋學了幾天功夫還表演了一番空翻,機槍班的叫著拍手喝彩,看得老油醋直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