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用?還是先吃過早飯,叫連哥一塊來商量對策。”景花把景芳送過來的一碗粥,一雙雞蛋,一碟鹹黃瓜讓他吃了。自己同玉林探討這樁辣手的事。但既然小叔看上翠翠,那不得不火中取栗,到老虎頭上拔毛了。
“你來時,有沒有遇到陰陽街人?”玉林盤問。
“我是操小路來的,連堂屋都沒敢進,只是東頭有座小院落,剛好有位非常漂亮的女子出來,撞了個滿懷,其他好像還沒遇上人!”“清早遇豔,你的桃花運來了。不過還不要緊,這個小寡婦只怕招惹是非,萬事都躲得遠遠的,決不會給你張揚的,如果遇上胖大嫂就麻煩了,那張比喇叭還響的大嘴,非傳遍通街不可!”
“元宵一過,人氣冷場,天氣又冷,一般富足人家閉門在家享樂,而貧苦百姓為了省下一頓飯,也得睡到中飯,誰還會注意你這個不速之客呢,沒事,只要你待在這裡不出去,不會有人發現的。”玉林笑了笑說。
朱旺急需一百八十兩銀子,剛想張口,卻被姑嫂倆打斷了。而她們主重的並非銀子、救人,而是沒完沒了地盤問自己是否有人瞧見,隻字不提銀子和救人的事,心裡又氣又悔,曉得如此,當初就不該來,他們並不關別人的死活,只怕我連累了他們,叫我悠在屋才不會被人發現,可那翠翠三天時間到了,還有活命麼?於是他毅然站起來要走:“堂嫂,舅婦,我有急事,先走了!”
“到那裡去?”“到墳場看小翠!”“你已來遲了!”景花鄭重地告訴他:“猛理狗今天一早就帶著二三十個家丁,用了頂素轎把翠娟抬走了。元宵節你揹著姜文鼎回墳場,還在她家吃了飯,你又陪翠翠觀了燈,一來一往的十八相送,你能逃過通天霸的耳目?她父親的碰牆阻攔,可搶親出自西征將軍當年錦囊裡的典故,是作興的,已經垂涎翠翠的二地保,幹嗎不先下手為強?還能讓你們私奔?當時翠翠怕被糟老頭糟蹋,把自己清純無瑕的身子,含羞帶怨地交給你,你一定要明媒正娶,結果一腳踏空,現在人家正把你與姜維彪爭風吃醋的事成了家喻戶曉的笑料呢?怨恨你呢,不怪你怪誰?你這個書呆子!”
朱旺聽了一屁股坐下,無言以對,那痛心疾首的眼淚流掛下來,半響才說:“我只好拿命同他拼了,如救不出小翠,我寧可碰死他家的中堂!”
“你別說傻話了,小翠同你什麼關係?既無媒證,又未下過聘禮!你碰死了也沒理由為你伸冤。再說人家虎爪滿布,耳目極多,不但把你當作刁民趕出,還可能切斷你的後千筋,永世扒下,你能到那裡伸張正義?”
“難道我眼巴巴看著小翠讓他糟蹋了不成?”
“那倒不是,你沒來前我們都為你著急了,等連哥來我們再一起拿主意吧!”
“原來他們已經為我盡心了……”朱旺一時羞愧難當。
不久,景連來了。他說:“看來文鼎的命能保住了,那白鐵是個怕死鬼,竟不敢出場,我說這是二嫂叫我來請你的才讓我把他搬到墳場,給文鼎洗了傷口,敷上雲南白藥,內服跌打傷藥丸,鄉親們多來探望慰問送了不少錢物,那聾老太毛耳觀音孤老,自願到墳場服侍;我也趁亂到了維彪家,小翠翠被綁架,已抬到他家,哭鬧得厲害,在場得無不為她揪心掉淚的,怕她碰壁尋死,二地保令人把她的手腳都捆得售豬似的,關在後堂樓上的繡房裡時,門外只有一位家養的侍女看守,所有的家丁只在樓下梯口把守。”
“什麼繡房,那是維彪老孃老死的房子,時常鬧鬼,沒人敢住的,還有一孔樓窗,朝後花園開的,花園裡那株幾百年的羅漢松一椏剛好靠近視窗,我同四哥讀私塾時調皮是有名,常被姜文正老先生家叫去補課,那時姜文正兄弟沒分家,書房就做在樓上。那陳老太太挺和氣的,讓我們到她房裡去玩,我們還扒在視窗去摘羅漢果吃呢……”景花說完,又朝玉林、景連、朱旺分別耳語一陳。景連稱道。朱旺則說:“我連死都不怕,還怕什麼呢!”
姜維彪憑著財大氣粗,橫行鄉里,誰敢說個“不”字?連自家的長兄保代副討飯狗都讓他三分,是東鄉一帶實足的惡霸,何況文鼎是家奴,又欠他的銀兩,拿他女兒頂扛是名正言順的,眼下陰陽街三妻四妾的不在少例,他要了家奴作妾是看得起她,是她的福氣。何必遮遮掩掩?因而主張明火執仗的“娶”回來。雖然不敢大事張揚,卻還備了十來桌酒 ,把閎濟、姜傑、姜庚、錦奎、姜順、景明、景前等等有頭面的人物都請來助興,自家兄長就不必說了。
維彪那幢有名的古屋裡陸續進來不少客人,但他一不結綵、二不拜堂,只是說請幾個至親好友喝杯水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