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
紙盒匠臉色蒼白,有些是睏倦的原因,另有些肯定是出於畏懼。
剛才那個說縫球的笑道:“活路有一條,就是賣屁股。”監室裡馬上爆發出一片邪惡的笑來。李爺吆喝道:“幹活幹活!”
毛毛一邊扒拉豆子一邊探討:“麥麥,有那麼恐怖嗎?”
“沒去過,肯定沒有家裡舒坦是真的。”我說,心裡也有些發緊,想著那天藍隊長給我的暗示,覺得還是留這裡穩妥點。疤瘌五可不給我問了沒有,瓶子應該知道該怎麼跟隊長溝通吧。
工間抽菸的時候,我出門口喊了一聲“五哥”,疤瘌五叼著煙一扒頭:“啥事?”
我湊前一些,小聲說:“留這的事,你給我問了嗎?”
“呦,還真給忘了,回頭你聽信兒吧,該準備的準備,28號入監組接見,跟家裡說說,這個(做手勢)得備齊。”我說:“那是,不過得有個數吧,給多了咱當冤大頭,給少了也不能打水漂不是?”
疤瘌五詭秘地一笑,說:“我這人最仗義,講究幫人幫到底,看你腦瓜也不象不夠用的,裡面的規矩多少也明白……沒有免費午餐啊。”
我說:“可不?一個比一個黑,咱不逼到這份上了嘛,要不誰撣他們?”
疤瘌五聽了,臉色有些陰沈,不冷不熱地說了句:“你自己看著辦吧。”扭頭進去了。我有些迷糊起來,不知道他什麼意思,說好好的,怎麼說陰天就陰天啦。
第四節 交易
下午正心急火燎地撿豆子,我和毛毛商量好了,白天要鉚勁幹,爭取晚上能12點以前睡覺。忽聽樓道那頭‘眼鏡來‘喊:‘李爺……李爺?麥麥是你們組的吧?‘
“是——幹嘛?”
“有人找!”
我和李爺的目光一碰,李爺說:“去吧。”
一出門,放眼過去,見施展跟一大白胖子在學習號門口待著,很意外。我快走幾步,趕到跟前,施展先引見我叫了那胖子一聲什麼哥,然後跟胖子說:“我們倆就樓道里說會話,你在屋裡等我就行啦。”胖子說:“那行,你聊夠了喊我,我帶你回去,時間別太長啊。”
施展拉著我手在樓道沒人地方蹲下:“胖子是我們樓層的大組長。”大組長的權利很大,只要不出樓,幾個樓層可以亂躥,隊長們都得給他們面子,因為他們的後臺都不是成天吃白菜疙瘩的爺,打狗是得長眼的。一個樓層就一個大組長,也叫大雜役,象眼鏡來和李爺、瓶子那樣的,叫小組長,是大組長的孫子。
施展說那個胖子以前跟他一個系統,開會時候一桌喝過酒,面子上還算照顧,不過也就落一面子活表皮兒亮,過不了心。
“前兩天我問他了,要把你留下來,讓他給辦辦,他說一個人起碼得8000,還得是他這樣跟隊長說得上話的,才能把錢送到位,正抓廉政呢,不是熟臉兒不敢接錢。後來我跟一個留在這的老鄉一打聽,說3000塊就夠了,胖子夠黑,還想騎驢,騎得也夠狠。‘
突然就想起上午疤瘌五的話和臉色來,一下明白過味兒來,疤瘌五那是暗示我出血哪。
我冷笑一聲,跟施展說:“家裡錢也不是道上拾來的,不當那個冤孫,我下隊吧。”
“我打聽了,這堆錢到隊裡花,效果不見得比這裡差,再說,你有文化,下去也不會受苦,關鍵是下面監獄裡沒有這裡減刑快。‘
“不扯那個臊了,就下隊,減刑能少減幾天,九十九拜都過得去,最後一哆嗦還含糊?‘我充不含糊的。
“還有一句話沒機會說,我總覺得這事把你扯進來呆三年……”
我一擺手:“施展你打住吧,我誰也不埋怨。”
施展還是堅持解釋下去:“當初我進來時,聽那邊號裡有個叫麥麥的提訊,以為你先進來了,也就不咬著了,什麼都說了。”
我笑道:“那你當初還以為是我把你點進來的吧?”
“倒沒那麼想……”施展笑了:“不過我知道肯定是電話上出了問題,我給你打過手機,讓他們監控了吧。”
我說這就叫大意失荊州。
施展笑著連連說:“這叫在劫難逃、在劫難逃,天網恢恢嘛。”
聊了一會兒,施展拉著我手站起來:“我得回去了。”
施展到學習號門口探了下頭,胖子正跟“眼鏡來”下象棋,一看施展過來,馬上就站起來:“欣弟,接我這盤來,該跳馬了呀……我得走了,下午隊長給組長們開會,還得讓我發言呢,好歹準備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