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跟他拉大旗嗎?”
何永也不再理他們,因為方卓虎著臉回來了。方卓的臉立竿見影地腫了起來,胖頭魚一般,肉皮下面掛著絲網狀的血紋。
何永驚詫地笑道:“充氣去啦?演二師兄不用化妝了。”
我皺著眉說:“算了,何神經,還有心思開人家玩笑呢。”
“操,上次我叫老大打了,你們還不是拿我改?”
周法宏笑道:“你拿是自己不把自己當人,別人不改你改誰?”
“操,把自己當人能活嘛!在這裡,你越不把自己當回事,就活得越舒服,天天覺得自己如何如何,到最後栽了,那不更沒面子?要想不丟臉,最好的辦法就得先自己不要臉。”何永拍著自己的臉蛋煽動道。
我感慨起來:“高見啊,神經弟弟——對呀,不要臉的人少些痛苦。”
周法宏仔細看著何永笑道:“哦,‘不要臉’。我還一直納悶哪,怎麼一張嘴就臭的,你腔子上頂的這個敢情是屁股啊。”
何永說:“隨便你說,我就不要臉,不象某些人那樣小氣,一把他比成珍稀動物就翻臉,其實他自己不知道,那逼臉一翻過來還不如我這屁股受看哪。”
疤瘌五抬頭看著猴子笑,猴子裝聾作啞繼續幹活。
何永看老李往門外走去,發自肺腑地說:“迫害知識分子的人,我打心眼裡看不慣。”
周法宏破口笑道:“別你媽拽歪詞兒了。”
疤瘌五說:“你們還別說,我挺佩服眼鏡兒的,就老李這個打,一般人早咋呼了,人家一聲不吭,有咬勁!看著一張小白臉,想不到骨頭還挺硬。”
關之洲道:“沉默就是最大的蔑視。”
我放鬆地說:“算了,關關,這裡不是玩性格的地方,有時候委曲求全是必要的,好多人不是都說:在這裡能呆一輩子嗎?不能。我們在這裡呆的每一天,不也是為了將來麼。所以過多地計較眼前,是不明智的。”
周法宏撫案道:“就是,大將軍韓信小時候還受過胯下之辱呢,他要當時一犯稜,還不叫流氓大哥一板磚給拍死?那將來還有他高頭大馬耀武揚威的日子?這是先傻逼後牛逼的例子。咱眼前還有一個何永何大俠,屬於先牛逼後傻逼的例子。”
疤瘌五接茬笑道:“對,別看現在鬧得歡,將來叫你拉青丹。”
“嘿——說說得又他媽繞我頭上來啦!”何永翻楞著眼珠子叫道。
我愣愣地看了一會兒方卓,心裡有些憤懣,又發洩不出來,輕嘆一聲,磨蹭起手裡的網子來。
老三突然叫道:“村裡來新人啦!”
我們一看,原來給喬安齊陪床的乾巴老頭孫福恆回來了,不禁都笑起來。
“村裡來新人了”,是一個黃色笑話,而且是很沒品位的那種黃,這裡的人基本都知道,所以老三一喊,我們都笑。
老三問:“老孫,喬安齊呢?”
“人家不是減刑了嘛,回家了,主任跟車給送走的,昨天沒送出去,給拉回來了,今天又去了。”孫福恆笑得開心。
老三笑道:“喬安齊崴泥啦,家裡沒人接收唄,最後只能扔派出所了,讓他們找居委會、民政局去吧,操,真不如讓監獄養一輩子算了!”
孫福恆咧嘴道:“監獄才不要他哪,要不緊著給他減刑做甚?昨天沒讓我回來,就是擔心老喬一拉回來,想不開,臨走了反而尋短見,主任告訴我一宿都不許睡,瞪眼死盯啊!”
疤瘌五看著孫福恆的臉說:“喬老頭讓他糟踐慘了,看這老逼吃的,臉胖了一巴掌還多,腮幫子都鼓起來了,喬老頭的病號飯準讓他沒少掐巴。”
孫福恆顧盼一遭,笑眯眯到小杰身邊說:“傑哥,主任還沒來得及跟你說吧,他說我昨晚沒閤眼,今天先不用幹活,先歇一……”
“去去去,問老李去。”小杰不耐煩地說。
在幾聲零散的嘲笑聲裡,孫福恆困惑地轉過身,李雙喜揮揮手:“找地兒眯著去吧,明天開練啊!又是一員虎將。”
第八節 文化生活
雖然薄壯志越獄未遂的勾當和別人無關,但監獄還是按照慣例,藉機來了半個月的“整紀”。
犯人們最怕的就是整紀,不僅不許亂串工區號筒,不許在規定的時間內吸菸,回了號筒還要盤板學習,每天寫心得體會。其實這全是做屁,二龍他們的酒都沒耽誤喝,苦的只是普通犯人,苦的只是平日裡的遵規守紀的“模範”們。
所以大家也學乖了,有些活誠心剩回來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