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技術工種,沒有雜役這樣的行政級別。關鍵是這裡反映出二龍對他的持續的不信賴,使他感覺隱隱的不安了。
我說:“小杰不能這麼灰溜溜就下臺了吧。”
“哼,他完了,沒人再託著他了,大黃可能是倒黴了,正自身難保哪。”
“是嗎?”我有些意外。
老三說:“樸主任就是那麼一暗示,沒細說,告訴雜役組長們都塌實下來,維持好秩序,近期監獄可能要調整領導班子,局勢很不穩定,很多事情沒有人去認真管,但犯人要是不知死活地強出頭,說不準比平時栽的跟頭更大。”
說完,他看看左右,小聲說:“這回二龍就是一例子。”
我笑道:“主任也太沒城府,什麼都跟犯人說。”
“他還不是為了他自己穩當,下面要是亂事不斷,不牽扯他後腿?”
日本兒從廁所回來,剛要過去,老三喊:“腦袋!”日本兒猛一縮頭,老三哈哈一笑道:“操你老屁眼的,肯定做虧心事了吧。”
日本兒被老三捉弄一下,氣惱地笑著:“三孫子!”
看著日本兒步履輕盈地進了庫房,老三恨恨地說:“我的接見信肯定是這丫的給藏起來了,沒想到,臨走還讓他琢磨一傢伙。”
我說:“這老傢伙明天開放。”
“我恨不得今天晚上過去掐死他。”老三惱笑著說。
晚上日本兒還真跑我們屋裡去了,給大夥發煙,老三問:“六王八蛋你又哪掐巴來的貨?”
“林子給的,讓我走的時候圓個面兒,怎麼樣,你六哥混的人緣兒還行吧。”
老三提醒他:“晚上睡覺小心點,我最近可經常撒臆症,夢遊啊。”
兩個冤家調侃戲謔一番,日本兒心情舒暢地走了,臨走還給我留個喜訊,說聽主任唸叨了,下一撥減刑名額有我的,兩張票,8個月保底。老三說:“當太監就是好,在皇上身邊轉,訊息靈通啊。”
我看出老三很想知道減刑名額裡有沒有他的份,可又不屑於跟日本兒搭訕這個事兒,老三說估計有他,如果能跟我一批報,那他至少就是兩個表揚帶一個積極,10個月的面兒,跟我可以前後腳開放了。如果要是這一批不報卷,就要等到明年二三月份了,到時候再減,票就有富裕了,虧了,最後只能減殘刑,等於多呆了好些天。我說我腦子亂騰,平時也沒心思算這個帳,他說:“你有耿大給你算哪,當然省心,我什麼不得自己掂量?”
再一次感覺有個“門子”的好處。
轉天上午,日本兒的形象讓我們大跌眼鏡,這傢伙嶄新的皮鞋,筆挺的西褲,上身套一件米黃色的窄領西裝,雪白的襯衫,還扎個老紅領帶,靠,絕了,老三說:“唐老鴨活啦!”
日本兒炫耀地說:“這皮鞋,是龍哥出錢讓主任給買的,看這身西裝了嘛,那是人家主任結婚時候穿的,20年沒捨得扔,一直給我留著哪!”
“牛逼牛逼。”老三感嘆起來。
一路上大家跟日本兒拉著磕,到了工區,何永坐下來說:“日本兒這老逼走得還算風光,要沒有龍哥,他不得光屁股滾蛋?龍哥跟主任說了,日本兒怎麼也算幹得賣力,走時候讓他舒心點吧。”
蔣順治說:“日本兒到我們屋還跟龍哥要地址哪,龍哥說你歇了吧,到北區你就滿大街喊我名字就成。”
“到時候準跑出一幫人來砸他!”何永大笑道。
李雙喜扯開嗓子喊:“都別聊天啦,抄傢伙幹啦!”
“又一個賣野藥的。”周法宏說。
何永一挑大拇哥:“哼,牛逼什麼?廣瀾哥早跟我說了,說找機會給我找個位置待著,操,等我得了勢,那些礙我眼的,全砸趴下。”說著,手指向霍來清方向不屑地挑了一下。
我心裡暗笑。
主任一上班,立刻來提日本兒,日本兒也正等得心忙,急急地往外走,一路跟大家道別,好多人熱情地喊:“六哥,歡迎再來!”“六哥,小心點兒,門口車多!”
日本兒到了門口,回頭喊:“林哥,我在門口等你啦!”
林子在庫房裡,連音兒也沒給他一個。
日本兒走了。這之前一直在陸續地走人,他們象落葉被風從樹上捲走,無聲無息不疼不癢,並且將很快地被大樹和其他葉子們忘掉。
而新的葉子,對他們曾經的存在更是無從知覺。
這裡只是一個驛站,迎來送往,除了登記薄上的簽名,過客們不留下一些多餘的痕跡。但在他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