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可以自己上線兒了。傻柱子還是每天的定量都完不成一半,新官上任的小杰便拿他立了威,在工區把柱子打得鬼哭狼嚎,林子只裝沒見,線兒上的事也基本不管了,愛溜達就溜達一圈,憑著往日樹立起來的形象,朝哪個組跟前一站,好多人就心裡打鼓,大氣不敢出。
幾個當了組長的老犯,也照舊要到線兒上幹活,舒服得回號兒裡享去。只有胖子真正浮了起來,在上面跟林子一起漂。
鄧廣瀾每天在趙兵身邊泡,主任來了,就裝模做樣摸兩下活兒,主任一走,就開始待著,林子和小杰也閉隻眼不說話,廣瀾自己說:“我這半年怎麼表現也沒用,過年在獨居里一呆,就已經把前後兩個半年的減刑票全報銷了,再讓我幹活就是往獨居里擠兌我哪,我不怕。”
有二龍在,當然不會有人去擠兌他,只要給主任擺足了樣子就行,估計主任眼和心都不瞎,能看不出誰怎麼回事嗎?裝混蛋罷了。
廣瀾的定量,自然派下去,也自然不會明說,大家明白也只能乾落個明白,“該幹”、“不該幹”的活兒都得完成。從上到下,誰糊塗裝得越象,誰越聰明。
第四節 門子
正月十六上午,華子從隊裡直接開放了,走得有些冷清。老三跟我說,他要再不走,林子就可能砸他一頓了,這個傢伙太“把閒兒”,該不該的事都想摻乎一傢伙,據說走之前,還想鼓動二龍收拾水房的侉子,二龍沒撣他。
“他也就沾了餘刑短的便宜,不然他可有得混了,主任那點關係也幫不了他,架不住這幫人使壞呀。”老三似乎對華子最後的落魄很如願,大有恨不能讓華子出了監獄門就出車禍的心思。
老三跟我話多,似乎戒備心很小。
現在,我們已經正式湊到一夥吃了,趙兵那邊,先是他覺得分了屋再湊過來和我吃不大方,漸漸和藍偉搭了兄弟幫,我也被老三的熱情和權利迷惑,脫身無術,加上確實看到了很多方便之門,再看老三並不象奸惡之徒,也就上了船。
而我和趙兵的關係,就象當初與周法宏分夥一樣,並沒有造成齷齪,這讓我感覺舒坦,似乎更象某種戰略上的勝利。
邵林給老三做起了小勞作,每天早晚都提了我和老三的吃用,晃晃地來往。我借老三的光,吃完飯有人刷碗,洗漱不必跟大夥一樣用冷水。
這種搭檔,在開始的時候,給我的感覺是輕鬆愉快的。
我沒有和老三唸叨藏天愛幫我找關係的事,我明白一切未競之事,都存在著多元的變數,到手的鴨子還要飛掉,何況機關難料的人心世態?
華子走後沒幾天,我一直惴惴在心的事情總算拉開了序幕。
“麥麥,接見!”小尹隊在工區門口喊。
我一陣激動後,斷定是遊平和藏天愛來了,和林子打過招呼,立刻一溜小跑著追上尹隊,尹隊笑著說:“跟耿大隊認識啊?怎麼以前沒聽說?”
“耿大隊?”我腦子炸了一下。同時注意到耿大隊正站在辦公樓門口看這裡。到近前,尹隊規規矩矩地說:“耿大隊,麥麥來了。”我也趕緊叫了聲“耿大隊”,心裡翻騰著。
“你就是麥麥?走吧,有人來看你。”耿大隊難得一笑,我趕緊尾隨著,第一次進了神秘的辦公樓。
耿大隊的辦公室在一樓,門口掛著“監區長辦公室”的招牌,耿大隊先進去了,沒有關門,我已經看到遊平和藏天愛從沙發上站起來,滿臉陽光地衝外面燦爛著,我一陣激動,但還是頓了一下,喊:“報告。”
耿大隊已經在黑漆辦公桌前落座,和善地招呼我進去,我衝兩個同學笑笑,轉臉看耿大隊。耿大隊站起來:“天愛呀,你們先聊,我辦點事去。”說著走了出去,給我們留出空間。
臨出門,又掉頭囑咐道:“別給他現金一類的東西呀,麥麥,你自己把把關,他們不懂規矩。”
耿大隊一走,遊平立刻笑道:“我能不懂規矩?”
遊平笑得有理,對這裡的規矩,他比我懂得得更早。十年前,這小子因為寫了張小字報,讓公安大哥半夜從被窩裡掏走了,關了兩年,黨籍和學籍弄了雙開。出來後走了不少彎路,直到勾搭上我一起做書,才算逐漸在社會主義市場經濟的康莊大道上越走越亮堂了。接見時聽琳婧講,這丫的還挺時髦地鬧起離婚來。
藏天愛在一旁看著我不說話,先是笑,後來慢慢有了些傷感。
我說:“老耿是咱姐夫啊。”
藏天愛這才笑道:“你們都叫他老耿?”
“誰敢呀,吃了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