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他敢虧了侯所?禿子頭上的蝨子,這不明擺著的事嘛!缸子說完了,又罵自己鹹吃蘿蔔淡操心:“咱算個雞巴算個帽兒呀,自己陷在坑裡還沒人撈呢,管起人家不正之風來了還!”
我說你們這叫正義感。
放下小賣部的羅嗦事,缸子和阿英開始較量,象劉三姐對歌似的,比賽講葷段子。姜小婁企圖摻乎進去,但沒有兩個回合就被淘汰出局,缸子說你小雞還嫩呢,上不了大臺面兒。姜小婁很不服氣地掙扎:“你19歲的時候,還不如我呢。”
這才知道姜小婁只有19歲。
時間不長,盧管教又折回來,在號筒那邊的視窗喊我,說我家裡來送物了,然後把一床被褥捲成卷,從小視窗生塞進來。那是我結婚時備的,還沒蓋過,蘇繡緞面新得耀眼,我的眼被刺激得酸了一下。
“還有一封信,500塊錢,籤個字。”
我簽字的工夫,盧管又喊肖遙,遞給他一個推子盒,要他把我的腦袋弄禿。
盧管一轉身,我立刻一邊往外走,一邊把信展開,是父親的筆跡。
姜小婁幾個都湊了過來,很興奮的樣子,雞一嘴鴨一嘴地問著“誰的信”、“寫的嘛”,好象外面來的一片落葉也會叫這裡的人心動。
父親只是在信裡安慰我,要我好好和辦案人員合作,另外,他暗示我家裡正在為我的事奔波。琳婧在末尾處也是安慰我,讓我學會照顧自己。沒有一句責怪話,我心裡反而更不好受。
“還是知識分子家庭好啊。”缸子感慨道。
“過幾天我也得給家裡寫信了。”阿英說。
“又騷擾人家媛媛吧。”姜小婁挖苦他。
阿英笑起來:“嘿,騙吃騙喝騙感情唄。”
缸子招呼我:“我來給你剝頭吧,包滿意。”
我用手梳了一把濃密的黑髮,讓開撿豆子的人,在牆腳蹲下,當推子的陰涼的鋼刃貼緊我的頭皮,無情地向前挺進時,頭皮似乎被掀開一道縫隙,有風吹進來的感覺。一大綹黑髮無聲地落在我面前,然後又是一綹,再一綹,感覺頭上的負擔被逐漸解放,直到最後,缸子說“好了”時,輕鬆異常有飄飄然的美妙,下意識抹一把頭頂,已經空空如也,很陌生的感受。
我望和著缸子笑道:“這下就塌實了。”
阿英趕過來相看我幾眼,讚許地說:“麥麥你剃了頭,還真有點流氓大哥的味道。”
我徵求意見:“象葛優嗎?”
“象林彪哎。”缸子誇獎道。
第三節 面子
這天送水時,勞動號的人問姜小婁:“你們這新來一個叫麥麥的?”
“我就是。”我彎腰從視窗望著那張陌生的面孔,有些困惑。
那傢伙掃了一眼身後,很快地把一條“白鯊”塞進來:“施展給你捎個好。”然後推起車去了一號:“盆子準備好!”
我觸電一般趕緊把香菸塞進鋪下的小窯裡,心突突直跳。姜小婁一個勁地笑,說“沒事沒事”。
缸子和阿英都跑進來衝糖水,順便給我安排了一杯。姜小婁衝完糖水,拿飯盆兒舀了滿滿一盆熱水,放到桌子角上備起來,這時水盆裡的水剩下還不足一半了。
肖遙木頭似的走進來,在靠窗的床底掏出一袋白糖,往塑膠杯裡惡狠狠地抖落了幾下,直接到盆裡舀了一杯水,端了出去。
“肖遙啊,呸,看你還能搖幾天。”姜小婁小聲詛咒道。
正喝著水,過道里又熱鬧開了,姜小婁衝外面喊:“訂盒飯啦,有訂的沒有。”
“訂,訂。”外面應了兩聲,肖遙和另外牛哥,牛哥也是小四十的人了,可能是因為在地上幹活的原因,腰還佝僂著,一邊往裡走,一邊呲牙咧嘴地往起拔自己的身子。
“盧管教,您值班啊!”左首不遠處傳來細細的聲音,這是我進來後第一次聽到女人說話,不禁有些振作和疑惑。
姜小婁對我說:“女號的又發騷呢,6、7號都是小浪逼……訂下禮拜的盒飯,你要不要?”
“當然,多少錢?”
“10塊一份,一天20,也可以只訂中午或者晚上的。”我算了算,看一眼旁邊的肖遙,腦瓜一轉說:“訂五份中午的吧,你我,缸子、阿英,還有號長,我請了。”
肖遙立刻把手裡的飯票塞回兜裡,憨厚而不客氣地一笑:“那謝了啊。”
姜小婁白楞他一眼,沒說話。
“盧管。”大家跟監督訂飯的盧管教打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