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小船裝大漿搖起來看啦!”
姜小婁被肖遙阻攔著,依舊餘興未盡地踹了安徽兩腳:“操你孃的,叫板呀接著?!”然後仰脖兒斜了肖遙一眼:“不管是誰,別惹上我,操!”肖遙不自在地一笑,有點無奈的大度,又有點鄙夷的不含糊。
我看見其他人都顯得很安靜,看電視的專注神情都有些古板,兔死狐悲也好,惺惺相惜也罷,這樣壯烈的場面對大家都是一種震懾,至少暗藏反骨的人會謹慎一下了。
再看安徽,總覺得不對勁,臉有些走型,鼻子眼和嘴角都流著血,躺在那裡也不動彈了,我緊張地猜測是不是真出事了?但我沒多那句嘴。
缸子上去踢了安徽屁股一下:“別你媽裝死,廁所把臉洗了!”
安徽呻吟了一聲,可能也明白這頓教訓算暫時告結了,這才艱難地挪動著身體,扶牆起來,佝僂著身子去了廁所,嘩嘩響一陣,乾淨著臉出來,依牆靠住,翻著臃腫的眼皮看著我們這邊,目光散淡,說不出看的是具體哪個人,也說不清那目光裡面的含義。我在他意義模糊的視界裡感到很不自在。
當時缸子看了一眼安徽,很認真地總結道:“以後別打臉。在勞改隊裡這叫不會打,得讓他帶內傷。”
姜小婁環顧周匝,補充了一句:“這就是諜報兒的下場!”
開完鬥爭會,姜小婁他們顯得有些疲倦,招呼我一塊湊鋪角抽菸去了。
我掌握著分寸,對他們這樣打人提出了一點不同意見。缸子語重心長地跟我說:“裡面就是裡面,你也不看看這裡都是什麼料?除了人精就是人渣,不使出點手段,玩得轉這些人?你不把他們煉服了,他們肯定反過頭來咬你,一點都不帶含糊的,這裡就是人吃人。”然後他說了兩句文的:“槍桿子裡面出政權”和“別有婦人之仁”,讓我懷疑他是不是向我們隱瞞了學歷。
阿英笑著贊同缸子:“麥麥你就是知識分子,那叫什麼什麼理想主義啊。”
姜小婁更是兇相畢露地堅持:“打,就得打!”
其實,姜小婁的鬥爭經驗很薄弱,後來我逐漸發現,缸子在不斷把他當搶使的同時,也義不容辭地充當了一個導師級的教唆犯,姜小婁依賴足夠的天分,很快就把缸子的經驗轉化為行動,並在實踐中樹立了自己的流氓教條。
19歲,應該還是個孩子呀,我經常惋惜地想。
我覺得姜小婁還有可以接受的一面,不僅起源於他為他老爸的一句蔬菜報價就下淚的小動作上,還在於他不斷地向我流露要求上進的可喜願望。
不止一次,姜小婁躺在我旁邊,向我訴說他家裡的不容易,自己又沒有別的本事,掙不來錢替爹孃負擔家事。“等我出去了,你幫我開個書店怎麼樣?你不是搞批發的嘛。”阿英聽見了也馬上警告我不要上他的當,“最後要不把麥麥坑了,我給你姜小婁開工資”。姜小婁就很氣餒,抱怨沒有人願意給他出路。
缸子說你那是不想吃苦,嬌生慣養那個德行。“——你看我了嗎?上次出來沒一禮拜,就跟哥們兒上菜去了,夜裡兩點就得起來,騎洋車跑50裡外躉回來,一天賺30來塊,養活自己沒問題了吧,後來又倒騰水果,開輛三馬子往山溝裡扎,紮了半年就扎回個老婆來。”
“你那麼牛逼還搶人家錢幹嘛?”姜小婁挖苦道。
缸子面不改色:“我那不是不學好,吃喝剽賭抽樣樣不拉場嘛,造的。”
姜小婁沉吟著:“將來出去不幹點正經事不行啊。”
阿英笑著:“你就跟你爸老實種菜,科學種田多好。”
姜小婁也笑:“你還別說,只要別叫我種地,幹別的都行,咱都在農村長大,還不知道麼,當農民呀,這一輩子算崴泥了,還有比農民更他媽苦的嗎?”
“那你就去賣屁眼吧。”缸子強烈推薦了一個白手起家的生意。
姜小婁給了缸子一拳,表示抗議。缸子認真負責地給他分析了一番這個專案的可行性以後,姜小婁逐漸來了精神,跟我徵求意見:“麥麥你看我這把臉兒,我這身子骨還行吧。”
我說你這小白臉還湊合,就是身子肥了點,恐怕沒有市場,那些富婆的口味可比嫖客高多了。
姜小婁受了打擊,消沉地說,還是有學問好啊,好歹混上飯,真他媽後悔了。
第三章 教練班——領袖生活 第一節 殺威棒
早晨起來,我注意了一下安徽的臉,居然恢復得很好,消了腫,隻眼角還有些青而已,只是精神顯得很萎靡。回想昨晚的一通“暴揎”,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