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嘛。
阿英憤慨地建議:“這是汙衊我們的欣賞水平呀,莊哥,咱自己弄臺聯歡晚會吧,一準比這牛逼,中央電視臺咋了,真玩意都在民間呢。”
“還真有現成的節目。”我說:“莊哥就讓阿英當主持吧。”
莊峰高興地決定:中華人民共和國飛樂飛俱樂部海玩一氣有限公司成立,春節晚會馬上開始。
阿英終於從“助理”轉正,熱情空前高漲!
畢彥一展歌喉是必須的,老耙子自上次和林妹妹對歌慘走麥城以後,也首次復出,興沖沖獻了兩首“囚歌”。
莊峰看得挺樂呵,說還他媽不賴,阿英你讓他們挨個給我唱歌,誰不唱也不行。於是從最邊上的蔣順志開始,擠牙膏似的楞憋,唱得天翻地覆,五花八門,跑調都有敢從山西跑海南島去的,笑翻了幾個貴賓席上的看官。
最後鬼子說挨個講笑話吧,不葷不過關,不過關的就邊上蹶著。
最後講得沒有好玩的了,牆邊已經彎腰蹶了一溜,只有老耙子還在興致勃勃地挖掘潛力,莊峰也不搭理他了,讓他在那對著一溜翹起的屁股幹講,我們拿出大塑膠瓶的可樂,開始會餐,畢彥勤勞的小螞蟻一般伺候著,水果、雞腿、花生米、茶雞蛋一一擺好,也豐盛了一方鋪板。
“可樂當酒,祝大家新年快樂啊!”莊峰喊道。
“謝謝莊哥!”牆邊翹著的屁股們感激地回應。
莊峰對鬼子道:“滿福堂,全福壽,咱倆劃一個。”
“怕你怎麼的。”
倆傢伙山呼海嘯地叫開了:“當朝一品官、二品戴花綾、三星高照、四季到五更、六六啊六常春、七巧、八馬、提壺到九門……哈哈喝!”
那晚上我們折騰到新年鐘聲敲響才消停下來,莊峰看著一溜歪歪扭扭有些支援不住的屁股,笑起來:“操,淨喝酒了,忘了你們啦,行啦,都起來吧,合唱一首國際歌。”
大家都面面相覷。
唯一坐在鋪上的老耙子做了一個指揮的手勢:“就是起來不願做奴隸的人們那個,操,連這都不知道?”
“操你媽那是國歌!”還是畢彥上過學,知識面寬廣。
“就國歌吧,我說的就是那首……老逼你指揮。”莊峰興致很高的吩咐。
老耙子正裝其勢地站在鋪上,兩手投降似的舉起來,跟我來:“起來,不願做奴隸的人們——唱。”
於是,號房裡充滿了悲壯鏗鏘的義勇軍進行曲。
最後把大史招出來了,在過道那邊喊:“傻逼鬧過頭了吧!都給我小點聲!別大過年的找不素淨!”
莊峰壓低嗓門兒衝外頭罵:“操你媽大史,國歌都不叫唱是嘛!”
第五節 悲慘世界
初四,開始發豆子了,大家有些心野,在院子裡一個勁罵街。因為天太冷,別的號兒都已經把勞動現場挪到屋裡,莊峰嫌髒,說影響空氣,只要沒有風雪,堅持叫大家在外面撿,只有畢彥和阿英獲准在屋裡靠門的地板上幹活,我和鬼子有時候閒得難受,也湊過去跟他倆一塊撿撿豆子,下基層體驗一下生活。
現在,我不用幹活,也不用值班了,享受和莊峰、鬼子一樣的待遇。我當號長的時候,從沒脫離過一線,開始看不慣莊峰的老爺作風,慢慢也就麻木地適應了。但看到別人幹得辛苦,還是不好意思到人堆裡晃悠,怕誰在心裡罵我老孃。
我看見好幾個人的耳朵和手都凍裂了,就試探著跟莊峰說:“莊哥這麼幹不出活兒呀,不如叫他們進來撿呢。”
“別信那套,沒有人克服不了的困難,當年在勞教鹽場,三九天了我們都得下海窪子裡去搓鹽,雞巴都快凍掉了,出來以後,跟女人鑽一被窩,一個半月那玩意才硬,不也熬過來了嘛。”莊峰一點也不動心。
找個機會,我又跟他提議了一次,莊峰笑著說你就是心軟,這樣容易吃虧,跟這些人仁慈了,就是對自己殘忍,警察這麼對咱,咱也得這麼對下面,要不壓不住陣啊,你以前幹安全員又不是沒有體會——多跟我學著點,將來到了勞改隊,少走彎路。
看著我掃興的樣子,莊峰擺擺手說:“先把他們打沉底了,再給點小恩小惠,都把你當好人,不信你看看……阿英叫他們進來暖和暖和!”
阿英衝外頭喊了一句,大家立刻蜂擁進來,一邊喊著“謝謝莊哥”,一邊爭搶著撲到暖氣管上,見到親媽似的摟著,滿臉幸福。
莊峰鄙夷地笑道:“看了嗎?就這操行。你要天天給他們好臉兒,有一天不小心大聲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