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父親衙門的事兒我也經常旁觀著,只是父親說,將門子弟要出仕的話,最好是承接父業,否則就掛個蔭官蹲在家裡,隨時等待朝廷的恩典——枝繁葉茂,對將門可不是福氣。“
“明白了——”時穿點點頭,在場的人他都熟悉,也就毫不迴避的,直接不客氣的說:“通州對我非常重要,施大哥今後能夠保證對通州軍的掌握,你我這樁婚事算是成了……哈哈。”
時穿說這話時,黃家店鋪的掌櫃以及褚素珍崔小清黃娥都在,另外,門廊邊還有幾個時家女娘在遠遠打量施奎,施奎擔心地望了一眼時穿,不過隨後他目光掃了一圈,見到在場的人都裝作欣賞風景,對剛才那番話故作不知,施奎轉念一想,馬上也就理解了——如今在場的,都是利益有關者。
看來,這位時大將、時教頭對於掌控人心方面,非常有自信。顯然他認為在場的人都在關心這個問題……啊,沒錯,兩位姑娘且不說,黃家跟他是拴在一塊的螞蚱,對方自然也關心海路的暢通,所以時大郎才要當著黃氏的面,讓我施家做出表態,以此證明這份投資可靠。
施奎點點頭,充滿自信的說:“我之前的妻子姓曹,原是曹皇后的遠支親俗。所以我施氏在將門當中,也不是沒有依仗,另外我父親與蔡公相關係密切,我聽說蔡公相又要起復了,這樣一來,我積累點資歷,謀一個替代父職應該不成問題。”
蔡京再度擔任宰相,這已經是蔡京第三次起復了。如今,關於蔡京起復的訊息傳得紛紛揚揚,時穿倒是第一次聽說,他轉過臉去,對黃娥吩咐:“我聽說皇宋將門是個比較封閉的圈子,他們做事有自己的一套規則,施大哥既然如此有把握,你去轉告姐妹們一聲。”
“且慢!”整個過程中時穿顯得太強勢了,施奎似乎不甘心受擺佈的地位,他伸手阻止黃娥,笑著反問:“時郎對我諸多挑剔,我是不是也該稍稍瞭解一下,呃,與我說親的是哪位……”
時穿一擺手,不以為然地回答:“你不需要了解——你父親當時挑選了海公子,真有眼光啊。現在輪到你了,你能否接替你父親,就看你現在的態度了。”
施奎想了想,深深吸了口氣,垂下了頭:“不錯,施家因七妹夫而崛起,如今輪到我做選擇了。憑心而論,整個海州,乃至整個北方,我不曾看到比《女書》更精彩的女學啟蒙課本,而且你這些女孩兒名氣享譽海州,與你一起並肩,在兩年之內打拼下喏大的產業,如此有本事、有教養、有才貌的小娘子,我未曾與聞相比擬者。
人常說‘娶妻娶賢’,又說‘抬頭嫁女,低頭娶妻’,像時郎身邊如此出色的女子,我若連低頭的氣量都沒有,那麼施家也別指望在我這一代發展——時大郎,在下願娶時家女為正妻,求時大郎首肯。“
時穿拍手:“這才對了,能屈能伸大丈夫,識時務者為俊傑,知道自己什麼時候該低頭——我看好你。來吧,姑娘們都過來,誰看他順眼,把他領走。”
時穿帶著戲稽的態度,吆喝完,抬腿就走。身邊的三位姑娘憋不住笑,崔小清與褚素珍趕緊招呼黃掌櫃跟上,眾人一起向玫瑰堡走去……黃娥卻留在原地,作為正妻與施家商談聘禮與嫁妝問題。
墨芍領著廊下探看的幾位姑娘們上來,墨芍用手帕掩住嘴角的笑意,福了一禮,文文靜靜的衝施奎說:“施衙內見笑了……”
黃娥截斷墨芍的話:“施衙內,我家哥哥遇到熟悉的人……嗯,越是熟悉人他越是隨意,這是他表示親熱的方式,日子久了,衙內也就知道了……衙內請跟我來,咱們一路先欣賞一下院子,姐妹們也順便與你交流幾句,哦,衙內帶了簪子嗎?”
施奎哽了一下,目光一閃,試探的問:“剛才那位戴帷帽的女子,我聽她天真爛漫,心中一片美好……”
墨芍上下打量著施奎,目光灼灼,似乎再考慮從哪裡下手進行毆打。黃娥咳嗽一聲,冷冷的回答:“那人是昔日海州第一才女褚素珍,想必你也聽說過她的事情,羅望京一個進士,她不久前才休了夫。”
宋代重文輕武,武人在詩人面前天生有些膽怯,一聽對方是此女,施奎情不自禁縮了縮脖子,馬上轉移目標,在身邊的一眾女孩兒中搜尋起來……唯一遺憾的是,時穿有話在先,他施奎只有被選擇的權力,沒有他選擇的餘地。
只聽一位女子開口說:“大郎,你家中嫡子今年幾歲,可曾就學,學的是麼書?……”
施奎擦擦滿頭的冷汗,心說時大郎兇猛,家中的女孩也夠猛的……
不提施奎怎麼應付時家女娘的盤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