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穿那頭領著崔小清、褚素珍閒看風景,一邊跟黃掌櫃商議著玫瑰精油、玫瑰香水的定價與銷售分成,等到差不多商定了,門子過來報信:趙師俠來道賀。
對於這位曾經幫助自己的燕王后人,褚素珍充滿感激,再加上對方也是小有名氣的詩人,聽到他來拜訪,不等時穿招呼,褚姑娘不勝雀躍的說:“快請,奴家深受燕王恩情,正好拜謝一下。”
崔小清咯咯一笑,提醒:“你現在可是‘仍在桃花觀’啊。”
“不妨事的!”時穿笑著插話:“公侯子弟,雖然沒落了,但這樣欺上瞞下的事情,都是門清……請他進來吧。”
黃掌櫃趕緊拱手:“大郎忙碌,小老兒就告辭了。”
時穿拱手告別黃掌櫃,雙手還沒放下來,只聽趙師俠爽朗的聲音傳來:“承信郎,我待在崔莊不去,就是聽說你家玫瑰園別有一番風味,如今你正式搬遷了,怎麼不叫我過來欣賞……”
趙師俠話說一半,見到在場的還有兩位女子,禁不住停下腳步遲疑。時穿趕忙招呼:“趙兄,我來給你介紹,這位就是海州第一才女褚素珍。這位是在下的外室崔氏。”
褚素珍低頭行禮:“素珍的家事,全虧趙王爺周旋,奴家在此叩謝了。”
趙師俠眼睛一亮,馬上拱手,用男人之間相見的禮節與褚素珍行禮:“久聞才女大名,今日得見,幸會呀幸會。王爺什麼的,別再提了,那只是個榮銜,不值一提。”
宋代所謂的“疊屋架床”式官職設定,並不僅僅侷限於普通官員,連王爺也包含在內。向王宜之這樣從父祖那裡繼承到的王爺銜,與宗室沒落子弟獲得的王爺銜一樣,只是個榮譽,表明你可以擺出王爺儀仗,佔道行駛,但實際上,這種王爺銜既沒有封地也沒有相應的俸祿,甚至連品級都算不上。王宜之還好,有個九品閒官在身,算得上“九品王爺”,趙師俠則乾脆是“無品王爺”。
而在宋朝,真正有個王爺的封地,其實並不是好事——有封地的王爺基本上都住在汴梁城“十王邸”。那是一條專門的街道,沿街分佈居住著不止十位王爺,但那裡對於王爺來說,其實相當於一個大監獄,他們不能結交外臣,不能隨意出京,只能在自家院中一畝三分地上轉圈。連宋徽宗自己的兒子,都要參加一個科舉,才能搬出“十王邸”過上普通人一樣的生活——可想而知那裡多麼抑鬱。
就這個話題,趙師俠與褚素珍繼續閒聊幾句,便轉而向時穿拱手道賀。寒暄之後,趙師俠興致勃勃的詢問:“承信郎,今日怎麼如此冷清?原先聽來往的工匠說,你這裡一步一景,二十四座庭院各有風味,如此佳境怎麼不多邀些人來詠哦一番?”
時穿攤開手,讓趙師俠看看滿院的景色——其實現在院子裡沒什麼景色,之前海州稍稍下了點雪,氣溫降得很厲害,百花都謝了,樹木凋零,能看到的只是園中的建築而已。
趙師俠望了望四周,一聲苦笑:“這幾年真是冷啊……聽說前年嚴寒,荔枝樹、茶樹都凍死,去年新栽的荔枝樹也活不了,京師一帶,凍死的荔枝樹當柴賣,世人稱之為‘荔柴’。你家趕在這個時候開園子,真不是時候啊。”
“好在有一些建築可看!”時穿伸手邀請。
“那咱去去玫瑰塢!”趙師俠不客氣的提出要求:“院裡的景色,可以等到春暖花開時欣賞,你那玫瑰塢據說匠心獨運,巧思妙想,長卿兄不如領我欣賞一下它的獨特。”
崔小清臉色有點陰沉——那座城堡時穿喜歡稱之為“玫瑰堡”,但當地人堅持稱之為“玫瑰塢”,更有人省略稱之為“玫塢”,以此影射玫瑰塢的奢華堪比董卓的“郿塢”。對於這個稱呼,崔小清是堅持反對的,她認為這樣諧音稱呼不吉。
但時穿不以為然——象形文字都是從遠古祭祀的咒符轉化來的,故此使用象形文字的民族,大都相信文字具有一種魔咒式的威力,諧音相同的字就能彼此召喚。比如“8”的發音類似“發”,許多人就此相信家裡有個“8”的號碼就能“發”
……然而時穿沒有這種忌諱,他並不介意趙師俠將“玫瑰堡”說錯,面色絲毫不變的招呼:“請!”
玫瑰堡採用了很多近代技術,堪比這時代建築藝術的巔峰,它的六支稜角都是獨立的小二樓,被當作加工玫瑰精油的廠房或者倉庫、儲物間。小樓之間彼此或者用一丈高的牆連線,或者各自隔斷,形成狹小的通道。它的主城堡坐落在場地中央,其上是尖頂的閣樓,閣樓下有五層。一樓窗戶較小,位於人頭部位置,二樓以上全是高大的落地琉璃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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