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作坊的工人出的薪水,每天比我多兩文,所以我琢磨著,運作那間作坊,一年需要千貫上下。除此之外, 還有海州城的鋪子——這事兒你清楚,他在城中連續買了七八間鋪子,城裡的地皮那是真貴,這七八間鋪子,怎麼說也該三五千貫上下。
哦,還有他在海邊的一些‘地產’,他僱了近千個流民,購置了數百畝臨海的沙地……如此一來,他渾身的家產,大約在兩三萬貫上下,這兩三萬貫投下去,掙得只有七八萬貫——海州城可是天下六大茶市之一,每單交易都在百萬貫上下,十來萬的收入,大約在海州只是一名小商人,驚動不了什麼大人物。“
蒙縣尉摸著下巴想了想,又看了看大門口,此時門口稀稀落落的來了三兩個車馬,幾頂轎子,蒙縣尉胡亂點點頭,招呼一名小弟以及都頭王小川過來招呼客人,自己衝時穿打了個招呼:“娘也,我瞧著,這次召集也就只能來這些人了,時大郎先跟著這些人進去,我去通知知縣一聲。”
蒙縣尉這一聲通知,可是過了好長時間,但時穿也不急,他慢悠悠地跟來的客人閒聊著。這次知縣召集人手,來的客人當中沒什麼重量級人物,多數都是些小商人,背景並不雄厚,能來這裡,大約是怕“縣官不如現管”。
當然,這是宋代,是個百姓不怕官的“萬惡舊社會”。這些人坐在簡陋的縣衙內,態度也沒多少恭敬,僅僅想著面子上過得去,不要輕易得罪新來知縣而已。在這種思想的指導下,大家很聊得開,一點不見誠惶誠恐的氣氛。
許久過後,蒙縣尉陪著縣官走了過來,這是一位鬍子花白,腰已經佝僂,腮上皮包骨頭,眼神渾濁,但走路卻有點箭步如飛的傢伙,他左右打量了一下廳內,渾濁的眼睛立刻浮現出一次怒氣,輕咳兩聲,老頭嚴厲地說:“春上了,本官原想著祭祀過後,召集里長商討一下青苗款的發放……怎麼,里長們都沒有到全?”
剛才與時穿聊的很熱切的傢伙們都在眼巴巴的望著時穿,這讓時穿有點納悶:怎麼我如此受歡迎?
瞿知縣眼睛望了一圈,也將目光盯在試穿身上。時穿身形高大,長的白白淨淨很醒目,蒙縣尉湊過去給知縣交代了兩句,知縣開口:“時公子原來是宰相門第,想必家學淵源,若閒來無事,可以常來縣衙,與老夫一起談詩論友……咳咳,青苗款發放事關朝廷大業,衙役們不夠數,時教頭還需出動一些團練幫襯一下……”
第262章 好大的把柄
周圍打量了一圈,時穿恍然大悟:奶奶的,一屋子沒義氣的傢伙,原來都指望自己去觸這個黴頭……
稍後,他再度打量了一下屋內,嗯,也似乎只有自己去出頭了,來的小吏都是些上不了檯面的傢伙,這中間只有自己品級最高了——雖然只是從九品,也就比眼屎稍小一點。
“咳咳,縣尊,海州城去年經過一場動亂,朝廷已經減免了海州城今年的賦稅,其中也包括今年的青苗款項!”時穿盯著知縣大人,面色平靜的說。
“胡說,朝廷怎麼擅自……我怎麼不知道?這青苗款是王荊公新法變革的重要內容,朝廷怎麼擅自……”
“大人,請慎言——朝廷作為,跟‘擅自’兩個詞掛不上鉤,難道朝廷做什麼決定,還需要請示誰批准才行?”時穿趕緊站起來,做出一副慌亂的避席模樣。
在座的都不是糊塗人,時穿這一裝模作樣,有些人表現更誇張,他們乾脆用兩隻手捂住耳朵,嘴裡大聲嚷嚷:“我什麼也沒聽見,諸位仁兄,萬一通判大人詢問起來,你們可要作證啊,我真是什麼也沒聽見。”
這一聲喊提醒了瞿知縣,他也有點慌了,趕緊問身邊的蒙縣尉:“真有此事?”
蒙縣尉憋住笑,嚴肅的說:“那場教匪叛亂過後,張知州立刻上書朝廷,朝廷已經許可了,去年已經在邸報上公佈。”
蒙縣尉話中含而不露的意思是:你這老頭,天天鑽在故紙堆裡尋章摘句,琢磨著夫子微言大義,夫子這句話都能演繹出幾種意思……你你你,你關心過朝廷邸報嗎?哦,不,你以前有資格看到朝廷邸報嗎?
瞿知縣這下既慌亂又絕望,他結結巴巴的求證:“那麼,海州縣,今年,既不用收稅,也不用納賦……本官這個知縣今年能做什麼?”
真是三生不幸啊!
蒙縣尉憋不住的想笑,為了掩飾滿臉的笑意,他腰彎的更厲害,頭衝地下嚅囁地回答:“大人可以種種花養養草,喝喝酒寫寫詩……除此之外,別無它事。”
說到這裡,蒙縣尉突然想起剛才與知縣大人的密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