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起身來,神情振奮:“大人還可以審案子啊!”
說完,蒙縣尉使勁衝知縣眨巴眼睛。知縣大人心中的火越來越大,反駁說:“人來海州城,定然是住在城中,要去告狀,只會找到城中的州衙,那裡會找到鄉下小鎮,尋到我們這座寒酸縣衙裡?”
說完,瞿知縣也沒有繼續會見屬官的興致,他一甩袖子,怒氣衝衝的向衙門裡頭走,邊走邊嘟囔:“難怪黃兄不肯來海州縣上任,我還以為是天大的便宜,哼哼,這個官做的,連廟中的木偶泥胎都不如。”
蒙縣尉也顧不上招呼這裡的人了,他匆匆衝時穿拱了拱手,追逐著知縣走入後堂,這兩位官走了,海州縣不曾有主簿,新任都頭王小川只好強笑著過來送客,可在場的地主武裝頭目們,誰還在意王小川的存在?只聽一名保甲長得意的笑:“這位知縣大人好啊,才一上任就遞給我們這麼大的一個把柄,我看他以後怎麼使喚我們。哼哼,朝廷‘擅自’決定,朝廷的決定需要他批准嗎?還擅自呢。”
另一名保甲長笑著幫腔:“這還不算,他還要求五鄉團練調動人手——朝廷以文御武,調動團練這件事,是他一個知縣能夠決定的嗎?張知州平叛得力,那麼大的功勞,不是因為先斬後奏,調動了廂軍,才落得一個不升不降,原地留任。這老頭才上任,功勞沒見到,就想調動團練,難道想找死?”
旁邊一位糧長慢悠悠的說:“我覺得,這下子挺好的——這老頭若想做完這屆任期,那就悄悄的別惹我們,否則我們只需將今日的會見捅出去,他一個革職留任都是輕的,怕不得流放三千里啊。”
王小川臉都皺巴成了一團,他們這些衙役,全靠把權力出租來謀取個人利益,如今知縣權威盡喪,今後這三年,海州的鄉下該由這些土豪紳做主了,身為縣衙的普通辦事者,這三年別想撈外快,還得小心討好這些鄉紳地頭蛇。
三年啊這日子,還怎麼過啊?
臨到時穿出門的時候,他順手拍了一下王小川的肩膀,這動作讓王小川渾身一哆嗦,呀,時大郎的巴掌,可是承受不起……只聽時穿低聲說:“我有些貨物,要經常從碼頭運到崔莊。左斜街上,碼頭區的市舶司已經打點好了,東門外其餘地盤歸縣上的衙役管,你告訴兄弟們,今後每月去我崔莊令三貫錢,我那些東西,你們多照顧點?”
一名知縣的月俸也就五貫,衙役快班每月薪水也就一千五,三貫錢是三千塊,這筆錢能幹很多事。
王小川明白,縣衙滿編十五位衙役,時穿肯一月拿出一百零五貫收買衙役,那他運送的貨物,絕不止一千五百貫——碼頭上的市舶司官員胃口可比小衙役大得多,不是嗎?
眼看著這三年要窮了,何況時穿也是衙役們需要討好的土豪惡霸——嗯,沒準還是土豪惡霸中最大的那一位。王小川轉念一想,腰馬上彎下去了,滿臉堆著笑說:“承惠,叫承信郎破費了你放心,承信郎的貨物,我們一定小心伺候著。”
……
此時,順著北門進城的人潮,凌飛揹著包裹興沖沖走進了海州城,順著街道走近十字街街心,凌飛直感慨:“果然是天下六大茶市之一,海州城可比密州城繁華的多啊。”
站在街心稍稍猶豫,凌飛揪住一位路邊攤販,打問:“嘿,漢子,知道甜水巷在那裡嗎?知道海州時穿時長卿住哪兒?那是我師傅!”
被問話的攤販立刻跳起來,神態恭謹,叉手不離方寸地回答:“原來好漢是時大郎的徒弟,惡了好漢順著這條西大街走,有條側巷就是甜水巷……好漢放心,整條西大街沒人不知時大郎的所在,隨便一打聽,包你走不誤。”
凌飛滿意地點點頭:“看來咱家師傅在海州名聲赫赫,連路邊小販都知我師傅的名氣!”
順著西大街走不兩步,卻有一位聽到剛才對答的閒漢過來殷勤領路,凌飛走進甜水巷,恰好跟從縣衙回來的時穿碰個正著,時穿看見徒弟出現,立在街上和藹地問:“過完年了?家裡一切還好吧?”
凌飛行了個禮,恭敬的回答:“師傅封給我的銀兩,我都留給哥哥了,哥哥給我買了三百畝地,還說今年給我蓋好新房……有了師傅那筆錢,哥哥不想再做大將的活兒,他已經相看了一名好女子,六月的時候打算成個家,今後就在鄉下安安穩穩的過日子。
啊,我淩氏能有今日,全虧了師傅的照顧,但哥哥說:我們凌家祖傳的手藝不能丟棄,他如今退下了,最多教兩三個徒弟快活,以後淩氏就指望我了。哥哥吩咐,以後跟著師傅,什麼時候師傅不想要徒弟了,徒弟再回家鄉養老。嘻嘻,反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