傷。
因為有所知覺,我們便有所愛戀,有所牽掛。
生命,是這樣簡單而玄妙地開始。在混沌中,我朦朦朧朧記得,那些最初的時刻。彷彿很安靜,只有潔白的光芒,照進老房的視窗,只有母親輕輕的呼吸,父親起伏的心跳。我竟能夠記得,這些細微的感受。也許,是記憶欺騙了我。也許,是幼小的我真的理解到他們抱起我時,那自然單純的喜悅。
這一切的背景,是家。是無比熟悉了,卻又總是恍然間陌生的家。老房視窗的亮光,在無數的夢境裡依舊閃閃爍爍。我總是夢見自己回去那裡,院中還擠滿淡粉紅的月季。我的家,從那裡開始,我的家,曾經是一座樸素卻神奇的花園。
如果,老房還在,柿子樹該是果實累累的季節了。父親會把它們摘下來,在窗臺上擺成一排。它們誘人的橘紅色,總引我忍不住用手去又摸又捏。“這個軟了,能吃了吧?”我一臉饞相地問。柿子很甜,我總是吃得滿身滿臉。我很快樂,只是,那時的我並不知道什麼是快樂。因為,還未曾經歷悲傷。生活是明亮亮的,我並不驚奇它的美好,只任最可愛的時光,無聲息地逝去。在幸福之中,我們總是難以察覺到它的存在。可能,這才是幸福的真相。當人高呼著,我很幸福,那多半是一種欺騙和表演。幸福,是不出聲的,是不知情的。現在的我,開始羨慕那個吃柿子的孩子。她不懂得快樂,卻擁有了一切。
老房被推倒了。搬家的那天,我站在空蕩蕩的房間裡,竟沒有一絲留戀。
12歲,還是隻去期待,而不知回首的年紀。我還不曾明白,這一次告別,便是永遠的丟失。我收拾好最後的東西,轉身離開了。老房的視窗,潔白的光芒依舊。只是,這房間空了,像個無底無涯的深淵,直通向時間的幻覺。
孩子長大了。老人離開了。我的家,我童年的花園,荒蕪了,和我的記憶一起,蔓生出綺麗的花朵,佔據那些散碎的片段,疊錯瀰漫。然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