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半會,所有的人都知道了,老爺昨天晚上讓瓷兒睡在屋裡,這是前所未有的。
要知道,一個人的睡相無辜道別人不忍叫醒,那她有福氣。有睡覺的福氣,女人,睡相是很重要的,能帶來好運氣。
洗漱完畢,瓷兒來到正廳,小燕扶著靖姬慢騰騰的最後一個到,菊仙似乎一晚上沒有睡好,眼睛下面象是停了一條金魚,浮腫的厲害。只有陽珍,一副悠然的樣子。
瓷兒定定站在旁邊,沒有入座。
按照菊的規矩,丫鬟是等主人吃完以後才可以吃剩下的。
“瓷兒,過來坐。”尼瑪招呼著。
瓷兒坐下,菊仙摔了一下筷子,臉色鐵青,“老爺,我以後怎麼管教下人。”
靖姬向來是見風使舵,“是啊,不過是個丫鬟,寵了也罷,大太太說的很對。”
尼瑪不耐煩道,“那今天就扶了她,當四太太好了。哎呀,你們這些女人,搞得心煩死了。”
瓷兒跪在地上,“謝老爺。”
拿眼睛瞟了菊仙一眼,有些害怕。
陽珍道,“快起來,以後我們就是姐妹了。”
靖姬有些不悅,但也不發作,只是忍著話,“算了算了,老爺就是喜新厭舊。”
不是老爺,是男人都是喜新厭舊。
不是男人,是人都是喜新厭舊。
前提是,新的比舊的好。
早晨吃的是肉糜粥,酸酸的味道很是開胃。陽珍道,“真是不錯,老爺賞廚房些碎銀子吧,這幾天菜都不錯。”
莒菊仙道,“好什麼好,都是些幹活偷懶的東西。”
怨氣終於找到個釋放的地方。
瓷兒懂事的幫尼瑪盛了一碗粥,尼瑪道,“這些事情你不必做,讓丫鬟做好了。”
小燕站在旁邊,一臉的不平。
“等下叫管家買些好點的衣服什麼的,四太太下午過門。”尼瑪放下筷子。
瓷兒看著尼瑪走出家門。
莒菊仙把碗摔在地上,“玩玩也就罷了,還要扶正,什麼野貨都往家裡帶。”
靖姬勸道,“也就是個新鮮勁,新鮮勁過了看她這麼囂張。”
陽珍拉著瓷兒的手,不搭理二人的數落道,“瓷兒,去姐姐房裡坐坐去,姐姐有東西送給你。”
一把琵琶。
是原來的那把。
巧妙的粘合在一起。縫隙幾乎看不出來。
“姐姐怎麼會知道……”瓷兒的眼眶溼潤了。
“這點小事怎能難倒我呢?我連夜找回來的,放心,我是真心喜歡你。”陽真的手停在瓷兒的胸口,輕輕掐了一把,“小姑娘真是嫩得要命。”
瓷兒拿起琵琶,“粘得好牢固啊,姐姐這是什麼膠?”
“哦,是我家傳的。”陽珍笑著說,“你喜歡就好,老爺高興,我們的日子都好過。”
這把紫檀琵琶是父親贈給瓷兒的生日禮,後面還有父親親自刻的兩句“婷婷嫋嫋十三餘,豆蔻枝頭二月初”。
八
尼瑪喜歡瓷兒,喜歡聽瓷兒唱曲子,尼瑪是藏人,但是喜歡漢人的一切,漢女子,尤其是江南女子。寵愛瓷兒也是有理由的,那細膩的淡然的憂愁,眉頭微皺,舒心靈氣的聲音,唾珠咳玉。
琵琶修好了,瓷兒的心情好很多,對尼瑪道,“老爺知道嗎,琵琶多虧了陽珍姐姐。”
是嗎?尼瑪愛撫的將瓷兒抱在懷裡,“老爺賞她。”
瓷兒點頭,吹熄了燈,“老爺,靖姬要生了,你喜歡男還是女?”
“當然是男,如果是女我就剝了她的皮。”尼瑪道。
瓷兒笑著,“不管男還是女都是老爺的骨肉,不可重男輕女。”
瓷兒忽然說不出話來,沒有辦法再說話。
尼瑪看著身體下面的瓷兒,心裡痛得厲害,彷彿有個小人在拿粗糙的繩子扯動。這樣的心痛刺激著身體裡的野性,摧殘,同情,再摧殘,再憐惜。
喜歡的東西,就沉迷到裡面去,尼瑪是這樣。瓷兒也是這樣,眾生都是如此,看透了,解脫了,虛空了,生命結束了。
陽珍沒有機會給尼瑪唱戲,夜夜用手指彈奏自己身體,奏出瘋狂糜爛的樂曲,黑白相間的貓尖銳的爪子在門口撓抓著。
據說,貓的眼睛裡藏著鬼魂。每一隻貓,是孤獨的魂魄,無處躲藏,躲藏在貓的眼眸裡。
陽珍扔了一塊肉在門口,貓進來,黑暗中的鬼魅,竄到床上,貓喜歡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