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絡活絡手。”
三人心頭都放下心來,互相看了一眼笑道:“那就好,那就好。”四姨娘深知顧含章心性,見她也不哭也不鬧,隻字不提秦王府任何事,幾日來不是倚窗讀書便是在屋裡靜坐,怕她憋出心病來,如今她主動要了絲線與錦緞做針線活,心中的一塊巨石終於落了地。
顧弘範到底還是不大放心,吩咐府裡下人時刻盯著這西北角的偏院,又命景禾在院前守著,生怕再出紕漏。大夫人與兩位姨娘端著架子,顧含章出嫁前便極少來探望,顧弘範將顧含章接回府裡後,三人更是避諱,連西北角這一帶都不再靠近。至於顧文修、顧文彥二人,原還指望攀著妹子的裙帶關係弄個小官做做,如今一看無望,索性連問也懶得問起,只當不知顧含章在府裡,因此,這偏僻的小院又如當初一般,恢復了平靜。
寒冬已至,雪落了一場又一場,冬夜裡屋裡須得擺上兩個火盆才能稍稍暖些,這日傍晚時,天上密佈彤雲,眼看著一場大雪將至,顧含章揮退了琳琅,末了又追了一句:“讓景禾也回了吧,要下雪了,別凍著。”
琳琅畢竟是心疼丈夫,稍一遲疑便點了點頭下去了,窈窕身影還未走遠,頤兒自昏暗天色裡急急走進院子來,匆忙間與琳琅擦肩而過也沒停下與她打個招呼,琳琅笑了笑,挽了景禾的手往院外走:“要下雪了,小姐說讓你先回了,老爺責怪起來她擔下便是。”景禾回頭淡淡瞥了一眼面容沉靜立在窗前的顧含章,眼中露出些狐疑的神色,琳琅察覺他不對勁,輕聲問了一句,景禾也不多說,搖了搖頭扶著她踏著青石板小徑走了。
頤兒立在廊下,遠遠地望著景禾、琳琅夫妻二人走遠,轉身進了屋低聲道:“大理寺判下,林青、路春、刀九流放綏清玉礦,其餘禁軍與神武軍杖責五十大板押往北地茂陵關戍邊。”顧含章也不驚訝,只默默點了點頭道:“終於判下了。”林青三人與昭陽宮一役中數百神武軍禁軍性命得保,玉礦雖艱辛,猶能勞作換活命,邊關雖苦寒,尚可刀劍迫胡虜,終是不枉蕭桓最後拋劍棄甲的一番苦心。
“只是……”頤兒遲疑著,忽地哽咽道,“薛惡虎薛將軍在牢中大罵秦絳,一連數日水米不進,絕食而死。”顧含章震驚萬分,薛惡虎素來個性莽撞憨直,想不到竟會忠烈至此!她心中悲痛如同刀割,微顫著發白雙唇低聲道:“薛將軍一路……走好……”
天色沉沉暗下,慢慢地飄起了大雪,頤兒胡亂抹去臉上淚水,匆匆去掩了門窗,回來時面色有些不悅,暗惱道:“新來的家丁當真不懂規矩,在泥地裡頭踩了滿腳的溼泥就往長廊裡走,改天真要好好訓斥一番。”顧含章一怔,她又氣鼓鼓道:“就剛才,徑直從花叢裡踏過來,瞧見我也不吭聲,倒是膽大得很!”顧含章更是有些驚訝,院中家丁僕婦只四五個,什麼時候又添了個新來的家丁?她慢慢問了頤兒,頤兒卻也愣住了,皺著小臉想了許久也記不起這人面孔,只惱道:“相貌倒是木訥老實,似乎是南疆人,一雙眼灰藍灰藍的,看著精明得很!”顧含章頓時愣住,怔怔地望著桌上灼灼燃著的燭火看了許久,頤兒喚了幾聲她才回過神來,隨意笑了笑道:“大概是老爺新調來的下人,下一次你好好同他說便是了。”
頤兒勉強哼了一聲,烏溜溜的眼珠子轉了轉,看到了顧含章丟在桌沿竹簍中將要完工的一個錦袋,她伸手要拿起來看,顧含章先她一步握在手頭淡淡笑道:“待我繡好了這錦袋上的梅花,你愛看多久就瞧多久。”頤兒不疑有他,嘩地笑著跳起來驚喜道:“這莫非是要送我的?”
顧含章抬眼望了望竹簍內已繡完的兩個錦袋,也不說是也不說不是,只笑著揮退了頤兒:吩咐道:“四娘園子裡的曇兒傍晚前曾來尋你,你今夜就去翠泠苑同她敘敘舊便是。”頤兒更是高興,她與曇兒年紀相仿,平日裡極談得來,跟去秦王府之後便再也不曾見過;待顧含章回了御史府,她又不敢離開半步,今日得了允許,她既是歡喜又是猶豫,眨了眨眼瞪著竹簍中的刀剪等物遲疑不決,顧含章看穿她的心思,笑了笑道:“我若有心輕生,何須等到回了府裡?”頤兒一聽也是,鬆懈了幾分,仍舊是嬉皮笑臉將刀剪利器都小心翼翼收起了,高高興興地往翠泠苑去。
這一夜,雪下得極大,鵝毛般的大雪撲簌簌落下來,將簷前幾株雪松都壓得彎了腰,夜裡有人起來解手,隔了密密紛飛的雪模模糊糊瞧見不遠處一星火光,瞌睡蟲頓時被驚得跑去了九霄雲外。
三更天時,御史府西北院起火,熊熊大火著了大半夜,將小小的院子燒得一乾二淨,片土片瓦不存,院中家丁僕婦們倒是走運,都在下人房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