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他不緊不慢,應了一句道:“大人與學生,本就都不是那善農事之人。若是一味掉書袋,即便大人聽得不厭煩,學生自己也覺彆扭的很,倒不如直接舀來一品,再作定論的好。”
聽到此處,知府大人已然有些明瞭,看來到底這位是積年的老人了,確實早有準備,也是微頷其首算是認可了。而對面的師爺,見東翁點頭亦是忙不迭起身,朝門外一早便候著的小廝吩咐道:“你且往前面廚房一趟,將師爺我帶來到那兩袋稻穀,各舂了出來,交與廚娘蒸熟了呈上吧。”
那小廝本就是老爺書房裡常伺候的,自然曉得老爺往日就對這位鬍子最長的師爺,很是器重。這會兒又見安坐吃茶的老爺,也是一臉的淡然,忙就應了師爺所指,行禮轉身向院門外出去了。
就聽得屋內的知府大人,已是輕笑著發問道:“敢情,師爺是想讓本府嘗過兩方的稻米滋味後,再論那兩位大人的勝負之分!”
“學生也是苦與不善農事,才出此下策。”說著更是苦笑道:“倒是昨日在鄰街小食寮中,聽得那掌櫃的抱怨起,有米鋪中摻入了陳年舊米舀來售賣時,才偶得了靈感。”
待到聽罷了。這位老積年的一通如何辨識梗米成色的言辭後,已是微微頷首:“確實有些道理。這上好的梗米便是多賣一成價,也定然有那等吃慣了新米的大戶人家,捨得掏銀子。而那入口便覺無味的。卻只得壓低了價錢快些出手才是。也只有不濟好壞的窮苦之家,才會因其低廉覺得划算。”
藉著那頭廚房忙碌之際,這邊兩位又將餘下諸事繼續商議了起來。別看這老積年是剛才當著東翁的面,才吩咐下去的,其實在早在其步入書房之前,便早早叮囑了廚房中的管事,先行安排了妥當的。
此刻聽得書房的小廝來提,已是點頭指向那旁的籠屜笑道:“就等著起鍋裝食盒送去了。”
那傳話的小廝先是莫名一愣,接而卻是賊賊一笑道:“管事這會兒又該領賞了。老爺交辦的差事到底都是要緊的,指不定直接讓管事你將咱們府上採辦的大事,也都包圓了哪!”
見那旁。原本就頂著個大圓腦袋的胖管事,此時更是笑得眯縫起了一對小眼。這邊的小廝也是眼明手快,抄上兩個水靈靈的新鮮果子,便轉身逃出了廚房小院。
“這小兔崽子,什麼不好挑,偏就瞧上了這一盤。”轉回後,忙又招呼了外面井臺邊洗菜的小丫鬟,把自己才收好了,預備給自家小兒子嚐嚐鮮的那半盆,一臉肉痛的塞了過去。
好在後一刻。自己親自提著食盒往老爺書房送去時,確實如預料中一般,另外得了賞,也算將剛才吃得小虧,給著補了回來。
而此刻。端起兩個同樣款式瓷碗的知府大人。雖不是內行之人也能從中瞧出分別來了。學著師爺的樣子,吸了吸空中傳來的氣味。更是不由一愣:“到底是大不一樣。”
“待老爺嘗過之後,想必更能佐證學生方才之言!”那旁的師爺卻已不失時機,奉上了一副淨著,示意其品過滋味。
就見知府大人,舀過竹筷首先選上了那碗,米粒油亮飽滿,氣味更是清香撲鼻的,品味了起來。片刻後,卻是一臉意猶未盡道:“嘗過之後,本府倒是真有些惡了,此刻若是再能配些下飯的葷素來,卻是在好不過!”
對面的師爺已是含笑,比向另一份示意其再品鑑一二。卻見這邊的知府大人面上,明顯已有些不耐之色,草草挑了幾粒送入口內。尚未等師爺開口來提,就見知府大人已是舀過桌上的茶碗來,連飲了半碗方才放下。
直接將後試的那碗,抬手就推將了出去,等再嚐了兩口粒粒晶亮結實的前一碗來。才不免滿臉驚訝,抬頭看向對面的師爺追問道:“莫要告訴本府,這兩碗稻米便是如今我們府衙那兩位,各自管轄之境內所獲的產出吧?”
卻見那旁的師爺已是躬身回稟道:“大人明鑑,正是那兩位大人分頭治下的稻穀蒸煮而成,且又是出自同一廚人之手。所以其中優劣已是顯而易見了,若是不然學生有哪敢提議今日之比。”
放下竹筷,這旁的知府大人也是不禁頷首輕笑道:“也難怪師爺先前有此一說,果然是大不相同。單論品相那朗推官便輸了一半,眼前就看其所提那三收的產出多少,方能彌補一二咯!”
說完此句後,已是喚過門外之人,再去廚房送些葷素湯羹來,老爺今日索性就在書房用午膳了。聽得屋內自家老爺這般一說,門外兩人皆是面面相覷,頗為不解。
“剛才不是廚房的劉管事親自送了點心進去,我剛才分明是嗅著了米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