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坪地界雖是昔日頻遭海賊掠奪之境。但年前七八月間早已剷除一清。如今這廣坪境內雖當不得盛平二字,但賊患不再,民心安定卻是不爭之實。”
頓下片刻,卻是不吐不快,又將面前半盞溫茶飲下。冷著臉便是厲聲接道:“想他這六品之職。本就遷升的頗快,不過才為官兩任便已能頂得上旁人,辛勤十餘載。卻哪裡想到,竟然預借助外力,想要與我這一府的主官分庭抗禮不成!”
卻見那旁的師爺,一臉猶豫著略略加重了幾分,再度勸道:“大人息怒,這事本就是學生自行揣摩而得,卻是當不得佐證之用。只是從這位剛才的篤定之態。倒是不免讓人浮想頗多,就算不是那位老大人的首尾,也必定有另一方根基穩固從旁相助才對!”
聽聞後一句,這旁的知府大人也不禁愕然片刻。姑且不論那位近些年來聖眷頗濃的老大人,是否與插手此樁,單是那不過三個晝夜便翻透滿架子舊案的架勢。只怕也是來勢洶洶。更何況據最先提議的郎推官所言,即便就是他當日尋出那兩條一年三收之詞,也幾乎是花費了一旬的光景,還是外加了三個師爺、若干書吏一併辛苦所得。
微垂眼瞼,長長一嘆:“此樁原就是事出突然,若是本府一意孤行也是妥。待等與那郎推官再商議一二,才作定奪便好。”
此刻聽得東翁已是瞭然,那旁的師爺不免更提一句勸道:“其實以學生拙見,此事與大人而言,卻未必不是好事一樁!”
“哦!師爺此話之意,難道尚有峰迴路轉的契機不成?”頓時兩眼發亮,不禁挺拔起了身形,示意那人繼續道來。
得了知府明示,那人也忙不迭放下才接了半口的茶盅,清了清嗓子直言道:“其有三個於大人有利之處。其一,便是大人之所以先應下郎推官,極力推崇一年三收之舉,也皆因心繫百姓疾苦。若是能任上恢復往昔三分,便已是大功一件。
“其二,同知大人就考據所提之處,也是無可爭議。但此刻形勢急迫,卻是非比往常,自然不能常態而論,所以……。”
聽到此處,這丁知府已是含笑點頭,接了一句道:“所以,難免依據史料所錄,將田中產出提高些許,也是未嘗不可!就是他皇甫靖能尋來更大靠山來辯駁,本府也能可依葫蘆畫瓢,據理力爭一二。”
見那旁師爺已是滿眼笑意,更是重重點了點頭,再接再厲繼續往下言道:“其三,卻也在無意之間為大人您,預留了一條可作退避之用的後路!”
退路?當聽到此其三之說後,這旁的知府大人,也不由得心中一凜:“怎麼,難道本官此番推行一年三收之策,還會有失不成?”只見,那旁師爺一臉猶豫。不免也已自覺此事前後,好似遺漏了什麼要緊之處,擺手讓那人繼續往下,細細講來。
“那日聽得郎推官所提三收之事,學生便查閱過近年的案宗。這廣坪境內確實難未有天災來襲,但大人多少還要有所防範才是。而且據同知大人所言,歷年真能做到三種三收的村寨原就寥寥,若真都按郎推官提議那般,全都改作此法怕是不妥。”
看了一眼,這旁已是鎖眉思量的知府大人,才低低接了一句:“所以學生就此揣摩再三後,才得此作想的。”言罷,便低頭專心吃茶。
良久後,才聽得這旁的知府大人,幽幽嘆了口氣:“卻是多虧師爺提醒。若是不然,只怕本府也要同那急於建功的被貶推官一般,泥潭深陷,還猶是不知咯!”
收斂了方才轉念細思後的驚容,更是篤定坦言道:“如此本府便隨了這皇甫同知之意,與其各理一方也就是了。若是本官能順利三收糧谷,那同知想必自當再無言以對。但若是其僥倖言中,本府也可順理成章將此事,推脫乾淨,確實是兩全其美之事!”
看著東翁抑制不住,朗笑三聲,那旁的師爺已是功成身退,告辭從院中疾步而出,心中不禁也是喜憂摻半。喜得是東翁聽進勸說,已然釋懷同知大人的分庭之勢;憂得是若東翁時運不濟,到時候必定又是一場空歡喜倒還罷了,但要是被上峰追究起來,更要如何應對,卻是自己最為憂心之處!
“哎!看來,我這知府的師爺,也該到了回鄉之時咯。”暗自叫苦不迭。想他雖是考場屢屢失利,但自打輾轉幾個府衙謀得這等幕僚身份,一直以來還算安穩。除了這位東翁在前一任上考績平平,才被調往此境之言,也未必盡然。
此一路上,自己也是思緒萬千。想來原本在那西南地界,考績不突出者也是大有人在,卻為何單將東翁調來廣坪,確實也值得深思一二。再看,相比更是打北地最是貧瘠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