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在後院中。這是一間簡陋的內廳,卻流動著廉價脂粉的香味。中間擺了一席酒,一旁的案四周,五名樂妓正在奏出一闋“水龍吟”,絲竹和雞、檀板輕敲但顯得節皆拍散亂,有氣無力無精打采。五名樂妓臉上太多的脂粉,掩不住她們那營養不良疲勞過度的神情。
客人共有六個,都是年輕力壯的小夥子,每人身後坐著一個粉頭,打情罵俏掩蓋住音樂聲,粉頭們在小夥子們毛手毛腳的播弄下,不時發出陣陣反常的吃吃浪笑。
看桌面,已經是杯盤狼藉即將曲終人散境地了。
廳門倏然而開,一個龜奴領著那兩位仁兄當門而立。
上首席的一名大漢醉眼朦朧,將攬在懷中的粉頭向旁一推,站起叫:“散也散也,你們都給我回房安頓,太爺們還有事,等會兒誰都不許進廳來。走!走!”
粉頭們與樂妓一個個狼狽而走,片刻間走了個乾乾淨淨。“砰”聲響,兩位來客重重地關上門,把龜奴關在門外。
“怎樣了?”上首位的大漢問。
兩位客人到了桌旁,先抓起酒壺咕嚕嚕先準了半壺酒。那位生了一雙鬥雞眼的大漢摘下匕首丟在桌上,一把抓起吃剩下來的殘雞殼,顧不得湯水淋漓,先嗆了幾口,吐出殘骨說:“狗屁,那小子如果是練武的,練武的早該不值錢了!”
“到底是怎麼回事?”上首位的大漢追問。
“那傢伙睡熟得像條死豬。”
“你沒問他的來路?”
“見鬼!他根本就不是江湖人,問他則甚?”
“你們……”
“有兩個鷹爪孫住在鄰房監視,兄弟怎敢喚醒他盤問?咱們在房中翻箱倒櫃,他睡熟得像條豬,這種人要來何用?大哥竟然想招他入夥,豈不可笑?”
“但翻江蛟黎兄卻說他會點穴。”
“你別聽老黎胡說八道,他是個驚弓之鳥,別理他就對了。反正咱們目下人手已夠、不必再招人手。”
“可是,狼梟那傢伙難纏,找不到對付他的人,咱們風險太大。”
“咱們找三個人伺候他,何所懼哉?”
大哥略一沉吟,似乎已下定決心,說:“好,找不到人,咱們就動手好了。諸位,大哥我話講在前面,這次咱們所幹的活極為犯忌,誰透了口風誰得完全負責。再就是把那女人弄到手,千萬不可毛手毛腳亂來,她可是咱們投靠的本錢,她有了三長兩短,咱們羊肉沒吃到。反惹了一身騷,說不定反而把老命送掉。要玩女人,粉頭多的是,那可是一塊天鵝肉,咱們這群癩蛤蟆最好別妄想。明天朱三哥可以趕到,他在萬金堤廉家與咱們會合,咱們到廉家商量如何分配人手。狼梟那小子奸似鬼,他在武勝門渡口將人弄到手,由於亮了底,他帶著人溜到鸚鵡洲避風頭,準備風聲一過,過江帶入南下,在後天之前,他不會將人冒險帶走,咱們還有兩天工夫準備。”
“大哥,如果狼梟那小子不過江,咱們能不能到鸚鵡洲去找他?”一名大漢問。
“到鸚鵡洲去找?哼!你可說得輕鬆,我可不願為了此事把老命送在鸚鵡洲。他會過江的,那小子愛財如命,為了錢他可以把他老子出賣給任何人,他決不會少拿一文錢,必去領重賞的。”
“如果他派人傳口信,說明在洲上交人……”
“他無法辦到,你放心,他的交遊比咱們還狹小。兩位賢弟白跑了一趟,咱們明天通知水鬼郝二算了。”
鬥雞眼賢弟在懷中一陣掏,笑道:“小弟沒白跑,瞧,咱們幾個人可以包下這一邊的院於,痛痛快快玩三天。”
“見鬼!你從何處弄來的?天老爺,你怎麼在鬼見愁的地段內作案?”大哥變色地叫,盯著桌上的九錠銀子發呆。
“小弟不是作案,而是順手牽羊弄來的。”
“順手牽羊?
“就是平安客棧那小子的嘛!”
“你真糊塗,那小子的銀子怎能動,他已是被鷹爪孫盯上了的人,他如果報案,咱們……”
“大哥放心,就由於他是被鷹爪孫釘上的人,咱們拿了反而沒風險。鬼見愁的人,必定以為那小子存心謊報,故意刁難,不去聽也不去受理,恐怕還得讓那小子吃吃苦頭呢。”
“這……好吧,反正已經做了,咱們怕也沒用,該安歇了,晚上少在粉頭耳旁胡說人道透露了一絲口風,咱們便人財兩空了。銀子愚兄暫時保管,你們去找你們的相好。我到後面方便去。”
廳中一空,九錠銀子仍在桌上。但等大哥方便後回廳。銀子已不翼而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