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右立刻識趣勸丁夫人前往,丁夫人拿捏一番,故作勉強地去了,衣飾妝容都十分素簡,在宴中也甚謙遜,揀邊角位置坐下,任由扈千嬌與褚英調笑,絲毫不搶風頭。
一時有婢女捧佐料來配炙肉,腳下一絆,將一碟蘇梅末扣在了扈千嬌肩上。婢女連聲稱罪,替扈千嬌揩拭衣裳,手在她頸側一帶,指甲勾住了一根錦繩,一隻赤紅的小玉葫蘆滑出扈千嬌的衣襟。
婢女惶恐跪下稱罪,左右將她帶下,扈千嬌爽朗道:“不礙事,碎末不染衣裳,又不是什麼醃雜之物,休要怪她。”
丁夫人與幾位美人一同讚歎扈千嬌大度,丁夫人又道:“姑娘的掛飾瑩潤可愛,不知是什麼玉料?”
扈千嬌道:“我也不知是什麼玉料,此物乃我幹祖母的信物,防身用的,每回我遇上些事情,它都像這樣突然露出來,可能是方才那碟子蘇梅末把它勾出來了。”
另一位小夫人含笑:“老人家對孫女的疼愛之情託於物上,時刻保佑。”
扈千嬌道:“她老人家有挺多幹孫女,我們那邊像我這樣自小磕磕碰碰的,都拜她做幹祖母。不過她老人家也不是什麼人都收,得看緣分。阿嬤說,她老人家很疼愛我,才特別給了我這小葫蘆,相當於她老人家放了一百年的道行在我身上。”
在場的幾位小夫人,包括丁夫人在內都不說話了。
褚英意味深長地凝望著扈千嬌:“你這位幹祖母十分高壽。”
扈千嬌笑吟吟道:“是呀,她老人家的壽數誰也不知道。她是我們那邊輩分最高的,據說,整個州郡,有些道行的狐狸,都是她的玄孫玄玄孫,聽她號令,輕易也見不到她老人家。”
幾位小夫人互望一眼,神色各異。
褚英哈哈一笑:“失敬失敬,我們大小姐竟有如此來歷。”抬指一點扈千嬌的俏鼻,“難怪這麼野,原來是隻小狐狸。”
扈千嬌皺皺鼻子,大眼睛忽閃一下,露出潔白貝齒,向著褚英“啊嗚”一聲:“所以,不要惹我哦,小心我咬人。”
褚英再寵溺大笑,捏捏她佯怒鼓起的臉頰:“啊呀,那我是要當心嘍。”
扈千嬌歪一歪頭,朝著褚英再笑嘻嘻“啊嗚”一聲。
丁夫人在一旁看著,陪笑陪得臉都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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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打道回府,丁夫人沉默不語,貼身女婢道:“想不到那姑娘真是個小狐狸,咱們爺也不忌諱。那種女的,都會吸人陽氣運氣的,就算咱們爺福大運大,打個比方說,即便被蚊子咬一口,也會起包也會癢吧。”
丁夫人慢慢道:“可玄虛之事,我既不知,更不知解法。爺素來又不喜歡算命看事的,和尚道士他也不待見,插手了,惹他心煩更不好。”
婢女遂道:“需得隱秘請來,不是咱們明州本地的最好。”
由此前去打聽,就打聽到了雪真。
正應了湊巧二字,聖仙娘娘的故事,恰對上丁夫人當下之急迫隱痛。
專克邪門歪道狐狸的正道狐仙,又能保佑正室姻緣。簡直是上天賜予,為解丁夫人之憂患,與那南地妖狐一戰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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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丁夫人周圍耳目眾多,她若前去見雪真,定會被褚英知曉。
她遂遣心腹攜重禮拜會雪真,請她秘密到宅中一見。
雪真先做勢婉拒,又推說要掐算。
丁夫人的心腹連線拜見數次,雪真方才態度鬆動,先由慄婆前往見丁夫人。
慄婆扮成送貨的僕婦,到了丁夫人的宅子,向丁夫人道:“夫人這樣的貴人,我家小姐萬萬不敢冒犯,不是她有意端架子,而是蠱住了褚爺的這隻狐狸,非同一般。
“像褚爺,夫人這樣樂善好施的貴人,生來與旁人不同,自有護法神明暗中保佑,尋常妖邪不敢冒犯。
“所以尋常請神的,見到貴人老爺都避讓,畏懼官老爺和大貴人的清正貴氣。貴人們是天上星宿下凡,即便他們修煉,輕易也比不上。
“而這狐狸既然敢找上褚爺,修為絕非一般。詳細來歷,小姐也未與老身明說,只說,雖有聖仙娘娘保佑,她一時也無萬全的應對之策。於是差遣老身來向夫人請罪。”
丁夫人問:“不能請動聖仙娘娘,直接收了她便罷?”
慄婆嘆道:“夫人啊,仙家打架,豈是兒戲?打個噴嚏天上就打雷下雨,若娘娘與那妖狐鬥起法來,怕是整座城池都要被牽連。所以上天慈悲,垂憐凡世,不想有絲毫傷損,立下天條約束,娘娘無法在凡間動手,才有這許多不便,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