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親的隊伍都走得看不見影兒了,眾人方戀戀不捨地散開,回村後,自然又意猶未盡地議論了多日。
以後,但凡有女兒出嫁的,看熱鬧的人便把這次盛況拿來比,搞得嫁女兒的人家,無論準備什麼嫁妝也出不了彩啦!
……
古時婚字為“昏”,即女子出嫁要在黃昏時。
明月照路,猶如走著光明幸福之路,是吉祥的;在古代多是夜裡娶親的。
“昏”意為“日落西方”、“暮色”;“女”指新娘。
“女”和“昏”聯合起來表示,“新娘像太陽下山回家一樣迴歸自己的家(夫家、婦家)”
桃之夭夭,灼灼其華。之子于歸,宜其室家。——《詩經•周南•桃夭》
(之子:這個女子)
歸,女嫁也。——《說文》
對於這些,肖瑤是清清楚楚的。因為是中醫世家,古書古言便比一般人讀得多。
是以,肖瑤對於成婚、離家,心裡並沒有多少排斥。就算嫁入兩千裡地以外的地方,心中依然沒有太多的離愁。
過去,女子出嫁要哭,從幾天前便開始哭,多是因為心中忐忑、或是不滿。肖瑤雖不存在這些,心中卻也悲傷不已。
對流月說的“莫生女兒”,也有了很多的感觸。
婚禮之於男家,乃添人進口之喜事。所以,無論古今,婚禮之日,多見男家之人喜笑顏開,女方則是哭哭啼啼了。
肖瑤在轎子中哭了很久,說不清道不明的,心情總是惡劣。
或許想起了前世早逝的爸媽、或許想起了再也回不去的故土、或許想起了慘遭滅門的君家、或許想起了顛沛流離的親孃流月、或許想起了胡家莊難捨的爹孃……
軒轅離騎馬走在轎子前方不遠處,聽肖瑤在轎子中壓抑的嗚咽,心中很是心疼。
白纖塵比軒轅離落後一步,離轎子更近,聽肖瑤一路飲泣,壓抑得想要殺人。
流霜、薛昊、肖靖騎馬跟在轎子後面,陰沉著臉完全如木偶一般,聽著順風傳來的哭聲,想著轎中少女紅腫的眼,恨不得砍了那轎子!
……
迎親的隊伍,黃昏時分從胡家莊出發,等走到明城,天便完全黑了。
按照原定計劃,迎親的車隊須住在明城。
因為人數過於眾多,車馬箱籠便歇在了城外。
花轎和送親的親眷便進了城。
肖瑤坐了半天的轎子,很是有些氣悶,頭上蒙著蓋頭,也有些不舒服。
更關鍵的是,頭上的鳳冠把脖子快壓斷啦!
眾人並沒有住進客棧,而是肖家的平安婦產醫院。
醫院原是明月樓,高三層、加上後院,房間很多。
早在幾日前,醫院便停了業,產婦也都出了院。
院子的上上下下、裡裡外外都裝飾得煥然一新、灑掃得乾乾淨淨,早已經為今晚的住宿、眾人的到來,做好了萬全的準備。
是以,為了等待和迎接眾人,張大夫和張家慶便沒有去胡家莊觀禮。
白纖塵還把松鶴堂的高掌櫃喊過來,操持眾人的住宿和吃飯問題。
花轎抬進了平安婦產醫院的後院,月照和月華忙過來扶著肖瑤下轎,卻不讓肖瑤掀掉蓋頭。
肖瑤只得忍著,小心翼翼地上了樓,進了房間,肖瑤便道:“拿掉蓋頭!”
月照聽肖瑤的口氣有些忍無可忍,便忍著笑,上前果然抬手取掉了肖瑤的蓋頭。
肖瑤便大口吸了一口氣,“我的媽呀!”
大家便都笑了。
看著肖瑤紅腫的雙眼和哭花了的妝,月照和月華忙端水過來收拾。
肖瑤卻道:“先把頭上的這些東西給我取了吧。”
眾人看了一眼,只得依了。
反正,今晚也不拜堂,姑娘穿戴著這些,不過也是累贅。
大家都知道肖瑤對於裝扮,最愛簡單的,平時連香粉、胭脂也很少用呢。
眾人伺候著肖瑤摘了鳳冠、換了便裝,月照、月華姐妹收拾妥當,月照端著水下樓,月華便去廚房忙了。
田搖情和皎皎、悠悠、沉沉、灩灩四個陪嫁丫頭,此番再回明月樓,卻別有一番感觸。
“當年這裡是何等熱鬧,今日竟成了救人的醫院!”
肖瑤看了她們一眼,笑道:“沒想到咱們竟有今日的緣分。當時第一次見你們,把我可是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