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部分(2 / 4)

,但都不整齊,顯得破舊。扛機槍的老班長,手肘上的軍裝被子彈劃破了一條長口子,還沒有來得及縫補。他們也沒有在山頭上呼口號,或者唱歌。他們匆匆擺開架勢,把槍口炮筒對準淶灘碼頭和獅子嶺城堡。看到這些紅軍戰士的鎮上農人漁人,那時都沒有看到親人的感覺。他們都以為是廖佐煌的部隊來到山頭,要趁黑夜奔下山來搶劫碼頭上的船隊,掠取船上的山貨和稻米,搶劫烏溪小鎮吊腳樓上的臘肉、生豬、雞犬和女人。所以,真正看到紅軍戰士,來和獅子嶺城堡裡廖佐煌的部隊接洽關係的人,我們小鎮上並不多。史書上沒有記載,紅軍先頭部隊,並沒有從老君山山埡口很快下山,因為他們還沒有等到廖佐煌部隊的回話,究竟同不同意借這條路下山,渡過淶灘碼頭。後來,經考證,路過淶灘碼頭的紅軍,僅僅是紅軍的一個分隊。而紅軍大部隊,則從另一片山水間,正在偷偷穿越彝漢雜居的少數民族地區,向那條決定他們生死命運的大渡河進發。雖然是一個分隊,雖然紅軍戰士很疲憊,雖然他們和廖佐煌達成了某種交易或默契,但紅軍確實在我們這片山水中走過。而且,那個分隊,是紅軍首腦機關,一般首腦機關,都和後勤部隊編在一起。因而,後勤部隊才有醫院和徵集軍馬糧草的先行官。廖佐煌老家萬年臺閱兵場旁邊的那兩株古老的洋槐樹上,才有可能拴過劉伯承,或者朱德的戰馬。紅軍的首腦機關,設在廖佐煌的老家萬年臺。廖佐煌把他老家廖家大院讓給紅軍總部的首長們開會討論。黑壓壓的一屋子紅軍高階將領,在掛著金燦燦的玉米棒子的房梁下面開會。他們悶著頭不說話,狠狠抽菸。因為他們打了敗仗,後來,又打了勝仗。而打了勝仗的指揮官,正在清算那些打了敗仗的指揮官。他們過來的路,每一步都走得很艱難。他們經過開會,經過清算整頓,雖然裝備很差,雖然很疲憊,但他們對奪取下一場戰鬥的勝利,都精神振奮,充滿了信心。廖佐煌給了紅軍不少糧食彈藥,紅軍也給了廖佐煌不少數目的銀圓。那些銀圓,是紅軍在通往雲南首府昆明郊區的山道上截獲來的,足足有一軍用大卡車。我想,這可能就是所謂紅軍和廖佐煌部隊的私下交易。無論採訪,還是翻閱歷史檔案,我都沒有找到這筆交易的全過程。現在廖佐煌已經不知逃到哪裡去了。他究竟死了,還是活著?我們不能再去找他對證。紅軍終於成長壯大,那支隊伍掌握著我們的國家政權,他們未必願意真實地講述當年和廖佐煌之間的交易,而且知道的人,也寥寥無幾。他們那筆交易做成後,那兩個政權之間,還展開過多少生死搏殺?他們都想拼命消滅對方。幾十年後,他們之間的恩怨情仇,正在硝煙炮火中隨歷史煙雲漸漸飄去。他們之中某些人已經開始有了良心發現,或者,本來他們就沒有泯滅良心。政治的目光、感激的目光、尋找的目光,都不能尋找到不知飄向何處的軍閥土匪頭子廖佐煌。既然這樣,那麼,廖佐煌家族現在能夠擺在我們面前的,也許就不僅僅是萬年臺背後青松林裡的那一座巍峨的祖墳。那座氣派的孤墳,“文革”的時候,早被造反的群眾把墳墓掀開,把他們老祖宗的油亮的棺材和白白的骨頭,亂扔在青松林裡,用磚頭石塊把它們砸得粉碎。好在,現在為了搞紅色旅遊開發,又把廖家的祖墳修起來。當時掀開他們祖墳的紅某兵小將,發現廖家祖宗居然也和十多個女人葬在一起。當時青松林裡激起的仇恨,想來應該有多麼巨大。唉!廖家祖墳裡的那群輝煌的男人女人,正做著多美的一場黃粱夢!

土匪(6)

當然,這些不是我對紅軍路過烏溪小鎮想要說的全部的話。我想看到紅軍真實的面容。雖然,他們僅僅是一個分隊,而且是打了艱難戰鬥的分隊,但他們畢竟是紅軍。他們並沒有像石達開的隊伍一樣,在我們的這片山水間,留下一個漂亮而哀怨的小妾的孤墳。老君山桐子坡上留下了紅軍臨時野戰醫院女軍醫女護士的墳墓。我不想仔細描繪她們被活埋前,遭受強暴凌辱的全部情節和細節。但歷史就是那樣發生,而且,發生的時候,遠比我們想象和描繪的情景,還要殘酷得多。她們遭到滅絕人性的心靈肉體折磨,還是因為廖佐煌。關於廖佐煌的土匪、還鄉團,怎麼凌辱活埋紅軍女戰士,我還需要仔細考察。紅軍路過我們家鄉,是一支春天的序曲,早春的序曲。和所有紅軍到過的地方一樣,他們唱歌,寫標語,宣傳革命思想,打土豪分田地成立農會,建立紅色蘇維埃政權。他們打草鞋,補軍衣,徵軍糧,這些都有明確記載。他們召開會議擴大隊伍,跟隨紅軍隊伍走了去的當地農民,大多數已經犧牲,只有很少的戰士,現在還活著,而活著的戰士也有各自不同的命運。有的成了我們這個政權的高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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