咆哮,如夢的山水,所經歷的一切。
不知什麼原因,一天,易安突然找到我,說,你不是研究過石達開的悲劇原因麼?我想找些資料來看看。原來,正當紀念某某多少週年,或某某遇難多少週年,她經某神秘人物之手,接了個活兒,在大渡河邊建一座翼王的雕塑。開始,她並沒給我講明。而且,她自己也找了不少資料來構思。我把關於石達開的資料和感受,統統告訴了她。她始終笑眯眯地聽著,一言不發。似乎她已心中有底。
我們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流浪的藝術伴侶麼?關於藝術,關於繪畫,我覺得她真比我更有見地。我沒有把我去過的地方,介紹給她。她說,你說的那些地方,我都去過。女兒山、女兒湖,女兒泉瀑布,更是她傷心之地。莫尚回來考察投資,他們曾偷偷上過那裡,試圖尋找當年的感覺。
“蒼涼!蒼涼!”
易安和我談起了她和莫尚幾十年後,故地重遊的真實感受。
“不是因為自然景物,”她說,“恰恰相反,我們去的那些天,正是初夏,草木葳蕤,百花盛開。水還是那樣藍,瀑布還是那樣飛瀉。大自然的生命力,誰也無法抗拒。而是,心靈的蒼涼。他已經不是當初那個執著於藝術的畫家了。一個畫家,如果失去了繪畫的興趣和熱情,他還算什麼呢?”
“但他已經是香港回來投資的老闆。”
“也許是吧,”易安淡然地說,“錢,誰不會掙呢?而藝術,只能是唯一的創造。”
她的思緒,對繪畫、對人生的看法,我們交談起來,很開心。雖然,我們之間,只有藝術交流。
儘管,後來,易安告訴我,你別看莫尚那混賬小子,在香港、澳門、泰國經商幾十年,臉型和身材全變了,可是,我們在女兒湖賓館吃飯,他看到那個少數民族姑娘……是娜木措吧?來給我們敬酒,那個時候,他那個鷹鉤鼻子,他細眯眯的眼睛,活躍得像春天的百靈鳥。和我們當初在女兒泉瀑布……他看我的眼神,驚人的相似。我當時就想,人性深處埋藏的慾望,原來竟如此一覽無餘。那種慾望,要屬於一個人,好難啊!
那天晚上,易安拒絕了莫尚求愛的請求。
而莫尚,很快就和娜木措跳舞去了。而且,還帶著莎莎。莎莎怎麼和莫尚勾搭上了?難道這是她又一次和我不辭而別的原因?莎莎曾對我說,如果遇到有錢人,一定要把對方的錢口袋掏乾淨。莫尚,莫非變成這麼一個錢口袋,擺在莎莎面前了麼?張師妹還背後說過莎莎壞話呢!她說莎莎也是土匪,只不過沒有找到機會,難道,莫尚的到來,莎莎做“土匪”的機會,就真的到來了麼?
莫尚呢?
易安還在怨恨:“你想你想,人性有多醜?他不是藝術家,也不是正經的商人,像蜜蜂採蜜,活到老,採到老,一路採下去。”
那時,聽了易安的話,我很寒心。
我的生活中,沒有了瑁黧,沒有了佳葦,沒有了莎莎。她們都可能成為我最好的藝術的模特。可她們一個個都很快從我眼皮底下溜掉了。我想,我已經畫不出畫,或者,這麼久沒有一幅像樣的作品問世,也許就是我沒有找到適合的模特。我一直覺得瑁黧高挺的鼻頭,像維納斯。大而黑的眼珠子,從我見到她那天起,就充滿淡淡的憂鬱,一直到她憂鬱悲傷地離去。瑁黧也許是被莫尚害死的。他們在一起經商跑業務,已經好幾個年頭。佳葦齊耳的短髮,鬆鬆的,往後一甩,或斜著耷拉下來,既有趙一曼端莊瀟灑,又有流行歌星、時尚女孩的陽光開朗。莎莎整個的就是一個無厘頭,甩了長髮在我屋裡轉圈兒。秋夜,洗了澡,香噴噴地從我的衛生間裡跳出來,故意鬆開潔白衣裙胸前的紐扣,抖抖露出粉色胸罩後的小半截Ru房,璞玉一般,誘人遐想,大呼打牌喝酒。惹得我熱血奔湧。那晚,我們既打了牌,也喝了酒。如果在客廳白熾燈下,我們要畫畫要裸體要更進一步××……也許就那麼做了。可是不能夠,而且她也不允許。我們捏著牌,我問她,要找一個有錢人做老公麼?也許,當然,她很輕鬆地說,如果那樣,我會把他的錢,統統變過來,掏空,都變成我的……用不了多久,就給他掏乾淨,說完,擰起柳眉,雛眼幽幽。
瀑女(5)
立即,我打消了畫她碰她的念頭。
而且,我明白,莎莎也並不願意我隨便碰她。一次,我們上女兒泉瀑布寫生,走至瀑布旁邊的濃密森林,遠天蒼山白雲一片,近處飛泉瀑布轟鳴。我猛地抬頭仰身觀賞風景。她大驚,粉臉上突現驚恐之色,有意隔我幾步距離,佯裝打手機。似乎告訴我,如果強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