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身青衫。上好的白玉筆在指尖不停打轉,從桌前繁雜的數目上劃過一道又一道陰影。
站在他身後的銀子狠狠地打了個噴嚏,他摸了摸鼻子,一定是昨日守夜時不小心受了涼。
“回去抓些藥。”慕子衿頭也未抬,隨口道。細聽下,淡聲中夾雜了些許的冷意。
大燕群嶺環繞,蜿蜒盤踞著密不可見的峽谷,而泱國地處平川,山勢緩落碧水相連,得天獨厚的位置加上便利的漕運,因而締造了物產豐盈的農業帝國。
泱國執行的是糧長制,各州縣由命定的糧長負責徵解稅糧,每年的七月各州縣的糧長都會赴京,面聽宣喻,領取勘合。而在那些人進京之前,戶部需結合各州縣的情況,對去年的餘存進行核察,以便對今年的秋收下達稅糧徵集任務。
歷年如此,這算是比較平常的瑣碎事務。他身為吏部侍郎,本來只需在月底核實下面的人完成的結果,再轉上報給蘭炳懷即可。然而他的頂頭上司卻不痛不癢地將此事全權扔給他,算作給恃寵而驕的駙馬爺的下馬威。
也算職責所在,慕子衿就算再不想接手,也找不出理由來拒絕,何況他的老丈人竟默許了他的上司對他的“鍛造”。而且,一旦涉及到民生,再小的事情也是大事,就更容不得他馬虎。
一想到接下來的時日都要觸碰這些,慕子衿再不能春風滿面地閒坐著,對著眼前的一堆賬目,面上逐漸升起了一絲不耐。
真是越想躲什麼,卻越不能躲。
將這些擺在他面前,不是迫切地勾起他踏平泱國的徵欲嗎?試想,但凡有血性的君王,誰能面對如此的肥沃充足而不動心?
如此便利的職位,若是他有心使一些手段,就等於握住了泱國的命脈……
紙張在玉筆的旋轉中又快速掀翻了一頁,慕子衿努力地平復胸膛湧動的熱血,才不至於繼續下意識地計算攻破泱城的天時地利。
一塊好肉放在嘴邊卻不能動的滋味,真是受夠了!
……
半個時辰後,蝶香空著手回到了鳳來居,站在百里思青身後,羞愧自己的鎩羽而歸。
蝶衣則冷靜地分析道:“昨日駙馬抱著公主從千嬌閣回來,奴婢等人不能近身,所以不確定簪子是否還在公主身上。或許,簪子是掉在了路上。又或許,駙馬知道簪子的下落也說不定……”
天色已暗,慕子衿當時抱著他們公主回來,誰也沒能瞧見百里思青的模樣。
百里思青點頭,“說的是。”待慕子衿回來後,她再問問他好了。
不過既然想起百里奚寒,她就不能再坐著了,“來人,備禮備轎,本宮要去寒王府。”
人的親疏在不知不覺就會分得很清楚,潛意識裡,她知道十三皇叔對她的好從不求回報。早前她已經備了禮讓人去趙府,答謝趙茗秋尋訪神醫之恩。而十三皇叔取藥救了她的夫君,這麼多日子,她還沒有登門去當面拜謝。
“別忘了多準備些紙燭,本宮要去拜祭太妃娘娘。”
百里奚寒並沒有在朝中掛職,只因親王之身,每日象徵性地上上朝,餘下的時間便終日待在趙王府。
百里思青的到來沒有上次急迫,想起百里奚寒和上官玥一樣喜歡湘江閣的水晶餃子,她便特意繞到湘江樓,親自下轎準備為百里奚寒買一份。
熟料進了湘江閣,卻發現百里明和百里愔正從裡面走出來。
百里明抬頭,就看到一身海棠服的百里思青走了過來,哪怕步履再不徐不慢,習武之人的腳步依然行走如風。
恰好有一樓有七八歲模樣的男童奔跑出門,一下子撞到了百里明的身上。
百里明的注意力頓時從百里思青身上移開,冷冷一哼,便將撞到他的那名男童給重重地甩了出去。
這一甩的力道太過,摔在地上的男童劇烈地抽搐了幾下,瞬間沒了知覺。只剩緊跟上的一名婦人瘋狂哭喊,“陽兒!”
“大皇兄!”百里思青目光一寒,快步走到不遠處的婦人和男童身邊。
她伸手探了男童的呼吸才稍稍放了心,平和地對婦人道:“只是昏了過去,性命無礙。”
婦人聞言,轉身惡狠狠地盯著佇立在原地的百里明,也不管他身穿華服,是否是京中達官顯貴的公子爺,咬牙便不管不顧地撞了過去,“我跟你拼了!”
百里思青立即攔住了她,“先找大夫要緊!”
婦人愣了愣,百里思青朝身後吩咐道:“蝶香,趕快找大夫來!”
那婦人才後知後覺地將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