吧,宇宙大同,這是何等壯闊的事業呢?可是剛才這一脫出,他已經完全不同了。就如同那些神殿的代行者們?當他們看著那些普通的凡人盲目的追求,然後最終死亡的時候,他們是何等目光呢?
對於神殿的代行者而言,那些凡人追求的一切都是極為可笑吧,再有成就的凡人,百年過後依舊是一片塵土,而千萬年之後,他們卻依舊可以與神同在,如星辰一般照耀這世間,凡塵俗世不過是幻夢一場吧。郭槐又想到那準提老是掛在嘴邊的話:“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如霧亦如電,應作如是觀。”
只是此時不知為何,郭槐竟隱約有些羨慕那些普通人,有時候蠢人反而是最快樂的,知道的太多,反不那麼容易快樂,所得的唯有一個安而已。凡人的生命雖然短暫,但是郭槐此刻再回味楊天威邁步刑場的時候,那是他人生最高的時候,朝悟道而夕可死,那又是怎樣的壯麗呢?
當為了達成一種理想,燃燒自己一切的身心,不顧一切的向前的時候,那是何等的動魄和美麗呢?郭槐審視著自己的內心,當《大開拓者》電視上演的時候,那種感動他現在還找得到嗎?不正是那種靈魂的震撼和生命的感動讓他萌發出成為大開拓者的夢想嗎?
可是為何到如今,星域開拓者,甚至可以有機會成就真正的大開拓者一職的時候,他卻沒有了那種感動和快樂?有的只是平淡如水的安寧?是知道的太多嗎?還是其他?郭槐審視著自己的內心。
在這同時,他又回想著剛才在那根源處的感受,按理來說,那些人活了億萬年,應該個個都是沉悶的老古董才是,可是卻一個個那般惡趣味,盡做些抓廢柴給金大tuǐ看穿越故事的事情?這是為何呢?
“是這種清醒,是這種旁觀吧,哪怕這無窮的宇宙就是一場遊戲,站在那裡冷冷的旁觀,不投身其中,再好的遊戲也快樂不起來啊。既是遊戲,還是好好投入的好,他們顯然是投入其中的。”郭槐心中生出一股明悟,一轉念之間,當郭槐不再冷眼而觀,而是投入其中的時候,整個世界依舊是那個世界,可是一切都不一樣了。
人心是一種很奇妙的事物,當一個人高興的時候,在他眼中整個世界都是陽光的,當一個人心情低落的時候,他的整個世界都是黑暗的。當懷疑鄰居家孩子偷了斧頭的時候,鄰居家孩子一切行為反shè在本心中的都是偷了斧頭的形象。
而郭槐,原本是一片理智,自超然的角度上來看這世界,宇宙中的一切在他眼中都是理所當然,哪怕天大的事情發生,天塌地陷也不外如是,而當他自那旁觀的角度下來,那一瞬間的變化卻是無比巨大的。
他清楚的感受到自己的情緒,此刻他的情緒正瀰漫著一股淡淡的悲哀,又有一種隱隱的優越。悲哀是為那些凡人而悲哀,想他們一生為之努力的奮鬥,不過是一場幻夢,這豈非是悲哀?而優越感,則是來自眾人皆醉,而他醒了的優越。
“果然,太安寧了,太平靜了,一切就好像一壇死水,豐富的感情一旦活躍起來,這個世界又開始變得絢麗多姿起來。”想要快樂其實很簡單,不要那麼聰明和理智就可以了,嘗試著自己蠢一點就行,蠢人的快樂總是很簡單的,當然這個蠢,並不是真的變蠢,只是一種態度。
看著拉斐爾,郭槐心下忽然一個更大的想法冒了出來,宇宙根源處實在是太冷清了啊,億萬年不過是千餘人,而這世上的愚人如此之多,有何其可悲?或許他可以嘗試改變?其實嘗試改變的又何止他一人?莊子的《齊物論》明明白白的寫在那裡,卡巴拉生命之樹傳播的範圍也是無比廣闊,看到的人很多,可是又有多少人成就呢?
又是何等原因讓那些人不能成就呢?首先得讓他們安下來,靜下來,這才是基礎,靜下來才能夠思考,不能指望著為生活奔bō奴役的人思考“我是誰”的問題,這類問題只是那些吃飽了閒的蛋疼的人才會思考,而能思考出全即是一,一即是全有所得者又是億萬分之一,所以,或許拉斐爾等人的宇宙大同可以成為他這計劃的一部分。
無數能夠安下來的群體,就是他這個計劃的基礎,安下來,靜下來,物質一旦滿足,生物就會將重心落到jīng神生活上。不過他隨即又想到,此時他既已經真正獲取了不朽不滅,那他的信徒、融入他光輝中的存在、他的代行者豈不是一樣可以?
凡人與宇宙的界限難破,可是在他的主動和強迫下,能夠打破融入的數量自會多很多,只是那些凡人的不朽是依靠著他,而不是自己迴歸罷了,可是隻要不死,那一切都還是有希望的,日後總有一日會迴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