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俾懿德昭垂,朕懷亦用少展云爾!”
停筆那一刻,福臨終於忍受不住,趴在桌上又是一場痛徹心扉的嚎啕大哭。墨蘭的離去,不只是抽乾了他這一生所有的淚,就連他的精力也步向枯竭,他眼中的世界已失去活力,只留下昏暗陰霾。
哭到聲嘶力竭,福臨忽然想起什麼。他開啟書房的門,跌跌撞撞走到院裡,暗啞的聲音喊著菱香的名字。
綠蕎聞聲找來菱香,福臨身體有些晃盪。與菱香同來的婉晴跨出步本想扶住福臨,可她又微蹙雙眉低頭隱沒眼中的怨恨,反而後退幾步,與福臨保持距離,倒是一位小太監手腳靈活地撐住了福臨。
“菱香,去書房把墨蘭最喜歡的那塊墨包好,到時記得放進冥宅。墨再好,沒有墨蘭相陪,留在朕身邊也沒有意義。”
婉晴聽後抬起頭,狐疑看向福臨,痛失姐姐的傷心真真切切。菱香才偷偷告訴她,墨蘭真正的死因是斷腸草冰糖,而目前所知,吳良輔手裡有這個。還沒來得及多說,綠蕎就奉命前來叫出菱香。
婉晴低頭悶想,皇上他到底知不知道姐姐所遭受的那些痛苦?他為什麼要在身邊養著吳良輔這樣的毒蛇?
菱香準備退去書房收拾,就見吳良輔帶著兩人一路小跑來到皇上跟前,氣都還沒順過來,就急忙稟報,“皇上,小碌子真是位難得的好奴才呀。想是生前得了端敬皇后娘娘太多照顧,自覺無以回報,自己就在屋裡上吊自盡。留了幾句話,只說願意追隨皇后娘娘而去,繼續服侍娘娘以報恩德。”
菱香全身僵直,婉晴目瞪口呆,福臨卻有些站不住,身體歪斜。吳良輔趕緊招呼幾個人同時上去架住福臨,大家只聽得福臨喃喃有語,“朕居然不如一奴才,銘記端敬皇后的好處,敢於殉身回報。而朕口口聲聲不忍她獨自而去,卻還苟活在這兒。朕對不住她,朕沒臉見她。”
吳良輔一旁應和,“皇上可千萬保重身子,您身體康健才是皇后娘娘最高興的。皇后娘娘平日裡對奴才們寬厚愛護,尤其是承乾宮上下人等,誰不是都記著她的好,誰不是都恨不得隨她而去,一心隨侍在旁。也是小碌子心急,搶了個頭。”
福臨神思恍惚,“真的嗎?還有誰?朕就是怕她一個人孤孤單單,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她身子本就弱,身邊再沒個照顧的人,可怎麼好?”
“皇上別擔心,奴婢為皇后主子忙完該做的事情,三七國禮焚化主子梓宮時,奴婢必然殉葬相隨,絕不會讓主子孤單獨去。”
菱香上前來跪在皇上跟前,淡定自若說出這番話後,婉晴衝過來,“皇上,不要讓菱香殉葬,姐姐定然不準,姐姐定然會傷心。不可以,求求您,皇上,不要。”
“又是一位忠心耿耿的好奴才,早說了,承乾宮的奴才們可不是平白接受皇后娘娘的恩惠,一個個可都是放不下娘娘的。”吳良輔從中插上如此感慨。
婉晴氣急,“吳公公,你這些話是在侮辱皇后姐姐。姐姐她心慈善良,她什麼都不要,怎會需要活人給她殉葬?”
“婉妃娘娘,您也要體諒皇上的心情,不是?端敬皇后娘娘如今身居正主,該有的禮節不可缺少,皇上的心意如此貴重,不成全,怕是說不過去。”沒曾想吳良輔巧舌如簧就與婉晴杆上了。
“都給朕住口,”福臨有些頭暈目眩,實在是方才傷痛過度,他踉蹌兩步,更加靠近菱香,“菱香,墨蘭與你是何情分,朕心裡清楚。你想隨她而去,她有你相陪,朕高興。但是婉晴說得對,墨蘭必然生氣,故朕又不安,朕的心真是兩難。”
菱香伏地磕頭,鄭重其事,“皇上毋須為難,主子落氣的那一刻,奴婢就下定決心,幫忙安排完主子後事,就隨主子同去。誰也攔不住,謝皇上成全。”
熱淚熨燙福臨的臉龐,“好菱香,還是你果敢有為,朕一定會厚賞你的家人。”
菱香再次磕頭謝恩,“菱香是孤兒,沒有家人,皇后主子就是菱香唯一的親人。菱香能陪在主子身邊,就是皇上的恩賜。”
“好,好,”福臨行步顫顫巍巍往靈堂而去,豈料綠蕎等人聞訊紛紛過來攔在皇上跟前,表示願意與菱香一道殉葬。
菱香這次卻不依,勸慰大家不要為難皇上,等喪禮結束後,大家就會被分到其它各宮執事。誰知大家聽了都是搖頭痛哭。
福臨搖搖欲墜,奴才們的哭求尋死就像是尖針把他全身紮了個遍,大大小小的孔漏光了他的元氣,也散去了他的勇氣。他只覺得自己非常窩囊,最初一心求死欲隨墨蘭而去的不是他嗎?
吩咐吳良輔看著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