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更不例外。
槐楓看到自己伸向蓋頭的手顫抖起來,哆嗦得像是晚期帕金森患者——努力咬著牙叫自己冷靜,可這種情況,卻又怎麼能冷靜下來?
掀開這個蓋頭,就是掀開了人生的一個新紀元——說真的,就算“論五大會”決戰前夜,他也沒有這樣緊張過……
槐楓的手探索著向著蓋頭的方向猶豫徘徊。
就在這個時候,蓋頭“唰”地被猛然掀開了,一個刺耳的撒嬌聲響了起來:“老公,你好慢啊!”
槐楓定睛一看,是紫漁的臉。
把謀圖一雄伊藤潤二犬木加奈子都加在一起也沒有辦法描述槐楓心中萬分之一的驚恐,他跌坐在椅子上,呆呆地看著面前的新娘足足一盞茶的時間,才顫巍巍地問:“怎,怎麼是你?——我師兄呢?”
“什麼啊?”紫漁臉上顯出“你竟不是沉迷於我的美貌”的不滿意,“今天是我們大喜的日子,你提個死人做什麼?”
“我們大喜?”槐楓覺得自己的顱腔變成了一鍋煮沸了的粥,翻滾著冒著莫名其妙的泡泡,“不對——這不對,不應該是你啊!我師兄呢?子桓呢?子桓!子桓!”
“哼,”紫漁冷笑著,“不是和你說了,他早死了,”志得意滿和幸災樂禍交織在那張臉上,血紅的燈籠下,有一種冷血爬行類生物的猙獰,“這會兒只怕骨灰都冷了。”
那篤定的神色,讓槐楓片刻間由三伏天直接掉進冰窟窿:“不可能,你騙人!你……子桓!子桓!子桓!”
“……叫個什麼叫啊催命似的!”
紫漁的眉毛挑上去——單邊的,不是她日常那種頤氣使指的挑法,反而……很像……楚雲?
槐楓木訥訥地圓瞪著眼睛,張口結舌地盯著面前的那張臉,看它漸漸地模糊下去,然後又一點一點地清晰起來:對於男人來說過分娟秀的五官,巴掌大的臉,淡淡的嫩紅從鼻尖和耳廓透出來,昭示著一肚子起床氣——不是楚雲,還有哪個?
“看什麼看,還不起床,這都幾點了,早飯還吃不吃了?——快著點,還要向大家宣佈婚訊呢?貝貝?你愣著做……?!”話沒說完,被槐楓狠狠地一把拽進懷裡,重重地扣住——半句話就這麼生生被撞飛了:“你……唉……”掙扎著想退開,扭了兩下,沒掙動,只得放棄地把手臂繞過去,撫上槐楓的後背,輕輕地拍著,“這是怎麼了?做噩夢了?”
槐楓把腦袋埋在他的肩窩裡,深深地吸氣,然後像一隻受了委屈的大型犬那樣,不甘不願地點頭:“子桓?”
“嗯?”
“《紅樓夢》是恐怖小說。”
“……嗯。”
“子桓,我不要和邵小姐結婚好不好?”
“傻孩子,我們昨天不是說好了嗎?這不是你一個人的事情,關係到你的家人,她的家人,牽一髮而動全身的事情,怎麼能這樣兒戲……”
“那那那,”槐楓急吼吼地打斷他,連拉帶拽把他豎到面前——手勁很大,捏得楚雲齜牙咧嘴的疼,“我聽話乖乖的,我去結婚,子桓你不要忽然不見了。”
手心冰涼的溫度,順著楚雲青白色的面板滲進去,刺得楚雲面板上的汗毛根根豎起。
楚雲不知所措。
面前這大男人孩子氣的舉動讓他為難。
他自然有一百個推開槐楓的理由,可在那之前,卻有一千一萬個於心不忍。
槐楓的額頭貼著他的。
上面淋漓的冷汗,一點點溼潤了楚雲的面板,順著毛細血管進入迴圈系統,沁進心裡去,鹹,而且澀——那裡面浸透著槐楓的情緒,濃厚激烈,纏綿緋惻——槐楓自己,或許不明白那究竟是些什麼,可是聰明如楚雲,卻又怎麼會不知道?
“子桓……”見楚雲不答,槐楓慌了,攥著楚雲胳膊的手驟然收緊,儼然不把手指鑲進楚雲的面板不罷休。
“會痛的,你這樣抓著我……”
楚雲無奈地搖頭笑——槐楓一聽,連忙收手,其反應之迅速猶如被開水燙了的貓爪子。
“師兄……”
槐楓向後靠了一點,小心翼翼地。一對墨玉似的大眼睛撲閃著樸素而純潔的光芒,帶著期翼和忐忑,望著楚雲。
那型號超越嘗試的瞳仁,就像兩面鏡子,楚雲在裡面看到自己的影子,清晰像是疼痛的印刻——楚雲想起六七年前,第一次見到槐楓的樣子。也是這樣的距離,也是這樣的兩兩相望,也是這樣在墨黑的鏡面裡,看到自己的身影……
——那或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