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一重幻境?
可再看面前的泥土地面上,橫七豎八的交錯著密密麻麻的劍痕,白蓮赤鳶和破甲三柄飛劍,靜悄悄的躺在雜草之間,加上自己這一身破破爛爛的道袍,分明在證實著那一場幾乎令俞和丟了xìng命的惡鬥。
自己和周淳風都人事不省,可那灰衣道人卻為何沒下殺手,反而不見了蹤影?莫非有人暗中保護六皇子,現身出來驚走了那廝?可若真是有人暗中庇護,那又怎會坐視容昭娘娘遭劫?
俞和搖了搖頭,他想不通其中關竅,但既然逃得不死,已是萬幸。
探手一攝,三柄飛劍輕鳴著從地面躍起,繞著俞和飛旋不休。俞和嘬口一吸,便作三道髮絲般的流光,吞入了腹中,自回白玉劍匣中溫養去了。
“俞兄,方才發生過何事?何是有人截殺我倆?看情形你與那人已作過一場,可知道對方是什麼底細?”
俞和從玉牌中去了一套換洗的道袍,抖手一甩,便換到了身上,“只看到是個穿灰衣的邋遢道人,會使一種極厲害的迷神術,我鬥他不過,被制住了。”
“俞兄沒鬥過那人?那……”周淳風看了看俞和,又看了看自己。
“我也不知為何,那邋遢道人將我打昏後,卻沒下殺手,反倒不知去了何處。殿下醒來時,可發覺周圍有什麼異樣?”
周淳風細想了想,搖頭道:“就好像睡了一覺似的。”
“殿下,供奉閣或者大鎮國寺等,是否有高手暗中隨扈殿下?”
周淳風不屑的咧了咧嘴道:“怎麼可能?乃些世外高人,豈會在乎我這個小小的皇子?恐怕唯有父皇身邊,才藏著供奉高手護駕。北宮賦chūn娘娘,料想也該有佛宗高手暗地裡護著。宮中其他人,包括我家母后,在那些和尚道士們眼中,也不過就是些裹滿綢緞的螻蟻。”
說著說著,周淳風恨恨的啐了一口。俞和扁扁嘴,臉上有些尷尬。
六皇子趕忙擺手道:“俞兄莫怪淳風言語不周,你自是不同的。你與寧仙子兩人古道熱腸,仗義援手,大有俠義之風。淳風打心底裡,從未將你兩人與鎮國寺和供奉閣那些人混作一團。”
俞和笑了笑道:“我只是不懂,究竟是何原因讓那邋遢道人棄下我們而去。還以為殿下身邊藏著高人,出手驚退了他,於是便有此隨口一問罷了。”
周淳風聳了聳肩,兩手一攤。
“如此我們還是去典山帝陵谷尋四皇子吧。”俞和望了望北面的山影,不知道前面還有沒有什麼艱險,所以這次也不敢再大張旗鼓的御劍飛行,他身子一轉,化作一道朦朦朧朧的青煙,裹起六皇子周淳風,緊貼著地面,朝典山方向悄無聲息的飛掠而去。
走了大約一頓飯功夫,便到了典山腳下。前面有條足供八輛馬車並行的青石大道,大道兩邊每隔一丈,便立著一根五丈高的漢白玉立柱,柱子上半段雕著龍虎盤雲,下半段刻滿了文字,寫的是大雍朝歷代帝王的豐功偉績。
青石大道上空無一人,卻掃灑得一塵不染。道路兩側,栽滿了高大的青松,風一吹過,有松韻綿綿,那肅穆莊嚴的氣氛,好似凝在了虛空中不散。
穿過大道再向山中去,有一大排的宮殿,全是以青石原木搭成,修葺得絲毫不見浮華,宮殿前有人影攢動,是一隊隊白盔白甲的兵將高舉著火把,在往來巡守。那是看護帝陵的禁軍。
俞和施法潛行,身化清風一縷,悄無聲息的掠過營盤,沒有驚動皇陵守軍。
去到青石大道盡頭處,是一行數百級的漢白玉石臺階,每一道臺階邊,都立著一丈來高的石像,左邊一列是文臣,高冠廣袖,手捧石笏。右邊一列是武將,頂盔披甲,手按長劍。臺階頂端是個漢白玉平臺,平臺上雕著九條大螭,拱衛這zhōng yāng的雲座。雲座上端坐著大雍開國帝君的三丈黃玉雕像,這雕像雙目中鑲嵌了明珠,顯得炯炯有神,透出兩道輝光,千萬年遙望京都定陽城。
當俞和挾著六皇子周淳風經過這尊開國帝君玉像時,他的目光不經意間掃過這尊宏偉的雕像。剎那間,俞和身子一震,按住遁法顯出了身形。
“俞兄?”周淳風看俞和忽然止步,有些詫異。
只見俞和一臉慎重的擋在六皇子周淳風身前,破甲劍在他手邊顯出一道淡淡的虛相。
看俞和一副全神戒備的模樣,兩眼直瞪著大雍開國皇帝的黃玉雕像,他身後的周淳風也不由得緊張了起來,死死攥住了手中的那柄法劍,屏息四望。
就在剛才的瞬息之間,俞和的眼神掠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