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滿布驚愕神色,俊美無倫的玉面,是號稱武林第一高手的碧血丹心雪衣玉龍朱漢民。
他為什麼驚愕,那要問他自己。
他自己所看到的,是那隱透高華氣度的無限美好身形,那張清麗若仙,美絕塵寰的嬌靨,那雙聖潔的目光,那份輕愁,只是,他沒有看得太清楚。
雖然他沒看清楚,可是他直覺地,打心底裡堅信,那位白衣少女,絕不是鬼。
然而,他卻也看到,那白衣少女是在他落地之前,幽靈一般地憑空消失在夜色裡。
而且,那白衣少女出現在陵園,消失也在陵園,若說那白衣少女的消失,是靠著一種高絕身法,那白衣少女身懷武學,他卻又絕不相信。
因為,他自己明白,世上,絕沒有這種武學,這種功力,能使自己消失於無形,便是連他的父親,那位神功蓋世,曠絕古今,技比天人的宇內第一奇才玉簫神劍閃電手夏夢卿也沒有這種功力,也不能臻此神化境界。
那麼,那白衣少女卻不像是人,既不是人,便該是鬼,那個傳說中,嚇壞了兩位皇族親貴的女鬼。
難不成世上真有鬼?
朱漢民正自尋思間,驀地裡一絲冷風起自身後,直襲背脊,使他躲無可躲,機伶一顫,毛骨悚然,不寒而懍。
他霍然旋身,而,他心頭一震,又是一絲寒意倏遍全身,頭皮為之發炸,面前哪有半個人影?只是那茫茫夜色,寂靜空蕩的陵園,鬼氣陰森的巨冢。
駭然之下,他脫口一聲輕喝:“姑娘分明是人非鬼,何必相戲?”
口中這麼說,其實,那個“鬼”字,在他心中佔了九分。
話出之後有迴音,可是那是他自己說的話聲,除了那被他輕喝自樹上震落的雪花之外,別無一絲動靜。
突然,他挑眉一聲冷哼,身形閃動,在陵園中搜尋一遍,仍是枉然,別說設有人影,便連個可資藏身之處也沒有。
這一下,那個“鬼”字在他心中立刻佔了十分。
饒是他傲骨鐵膽,也不禁暗暗心寒,他方自打算離去。
驀地裡,一聲無限甜美的清脆嬌喝,劃空傳到:“喲,鬼,你站住!”
朱漢民一驚,循聲投注,一條纖小紅影起自半山,飛射而至,天!那竟會是美郡主德蘭珠。
蘭珠這時也看清了他,“咦”了一聲,欺前一步,圓瞪著美目,嬌靨上滿是詫異驚愕神色,道:“怎麼會是你?”
一陣香風襲人,朱漢民不由自主地退了一步,皺了皺眉,強笑說道:“不錯,是我,我沒想到會是郡主你?”
蘭珠柳眉一挑,道:“怎麼,你認為只有你敢來,我不敢來!”
那刁蠻勁兒,令人難於招架,朱漢民忙道:“不,那倒不是,我是沒想到。”
蘭珠從瓊鼻裡輕輕地哼了一聲:“沒想到,你又會想到什麼?別把我看的跟容真、海若一樣的沒膽子,連個鬼影子都沒有看見便被嚇壞了,海若是個女孩兒家還有可說,容真卻是一個大男人,真是丟人了……”
朱漢民心知她口中的容真是指那哈貝勒的三貝子,海若是指和親王的六格格,笑了笑,道:“他們不知而來,被鬼嚇壞了,那是他們膽小,郡主知而敢來,那郡主的膽子,的確要比他們大。”
他是為避免羅嗦,不得不奉承幾句,不過事實上,這位刁鑽美郡主的膽子,也的確是夠大的。
豈料,蘭珠那嬌靨上浮現了一絲得意的笑意,只可惜那一絲笑意在她那嬌靨上停留的時間太短了。
倏地,她一繃嬌靨,道:“沒人要你誇,誰要你誇了?”
敢情是說好說歹都不行!
朱漢民皺了皺眉,道:“郡主,我是句句由衷,這也是事實!”
蘭珠道:“事實也沒人讓你說。”
朱漢民無可奈何,對她,他窮於應付,雙肩一聳,攤手淡笑,道:“不說就不說,行了麼?”轉身就走。
“站住!”背後,響起了蘭珠一聲嬌喝。
朱漢民慢吞吞地轉回了身,道:“郡主還有什麼脾氣要發?”
蘭珠臉一紅,道:“你要上哪兒去?”
朱漢民道:“惹不起我該躲得起,這裡是外地,又充滿了陰森鬼氣,我是早走為妙,怎麼,不可以麼?”
蘭珠美目一瞪,逼近一步,道:“你說誰是鬼?”
朱漢民有點啼笑皆非,道:“郡主閣下,你誤會了,我有幾個腦袋?天大的膽子我也不敢說郡主,事實上,這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