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而不重利的絕代風塵女?
只聽吟聲斂住,那白影繼以清朗話聲說道:“碧亦有時盡,血亦有時滅,一縷芳魂無斷絕,這麼說來,世上果然是有鬼了,就算有,只怕那鬼也跟人一樣地有個正邪善惡之分……”
語音至此,忽地一頓,適時,遠處梆柝更鼓聲起,敲出了二更,只聽白影喃喃一句:“是時候了!”
身形倏化長虹,白光劃空,飛射不見。
玉泉山,也靜靜地峙立於一片黝黑之中,只是,那滿山的未融皓皓積雪,把它變成了粉妝玉琢的一座。
玉泉垂虹,素列北京八景之—,大道廣敞,一路阡陌,巨樹蔭鬱,左山右水,西郊之風景佳麗,皆匯萃於斯。
周圍築有碧瓦紅垣,當年是金章帝的行宮,康熙時,稱澄心園,後來又改為靜明園,章帝常遊幸於此。
雍正、乾隆以降,更成了皇族們遊山玩水,探幽攬勝的好去處。
既然是皇族們的遊樂處所,平民自然是不準攀登了。
而,自從這玉泉山鬧鬼之後,別說平民,便是皇族們也裹足不前,望而怯步了,那倒不是皇上下了手諭不準來,而是沒人敢來了。
二更剛過,那玉泉南山之巔,雪白一片的玉泉塔上,掠上了一條白影,白影不知來自何處,但卻閃電一般沒入了玉泉塔頂暗影中。
玉泉塔高有七級,又是在南山之巔,站在玉泉塔頂上,俯覽遠眺,那該是一草一木,一景一物盡收眼底。
自那條白影隱入玉泉塔頂之後,玉泉山又恢復了一片空蕩寂靜,就這空蕩寂靜,一直延續到了三更時分。
三更甫屆,玉泉山上又有了動靜,玉泉塔頂突然射出了那條白影,白影一出塔頂便向西北方向閃電射去。
玉泉山西北是金山口,金山口是前明景帝陵寢所在,景帝為明朝第七代皇,在南口附近之天壽山上本有十三陵寢地,明朝第三代成祖起至第十七代毅帝,都葬在十三陵。
景帝之所以被葬在玉泉山,那是按明制:諸公及公主不得算明陵,景帝因英宗復辟而廢為王,所以以王禮葬在這金山口,而未葬在十三陵。
在那明景帝陵寢之旁不遠處,另有一座大的墳冢,這墳冢陵園,建築之敞偉,竟不下於景帝陵寢。
這時候,就在這座陵園中,面對著玉泉山下,卻站著一個無限美好的雪白人影。
那是一個身材纖巧婀娜,穿著一身雪白衣衫的少女,夜寒風勁,令人為她興起衣衫不勝單薄之感。
而她,卻是一任那夜風飄蕩著衣袂,拂亂了雲鬢,一動也不動的,有如一尊雕刻得栩栩如生的玉女石像。
她面向玉泉山下,無法看到她那張該是風華絕代,清麗若仙的嬌靨,但是,那露在衣衫外面的肌膚卻白皙晶瑩如玉,便是那地面上的白雪也要遜色三分。
雖然看不見她那張臉,然而由她那無限美好的背影,及那隱透著冰清玉潔高華氣度,令人直覺地認為,她必是天仙小謫,來自廣寒,而絕不敢有一絲他想。
她就那麼靜靜地站著,倏忽間,她有了動靜,她步履輕移,緩緩在陵園中走動了。
走動是走動,只是她的步履是那麼輕盈,再加上長掩雙足的衣裙,令人只覺她是在嫋嫋隨風飄動,而不是走動。
偶爾,她也半轉過那張嬌靨,卻只是驚鴻一瞥,就這驚鴻一瞥,已然讓人覺得,那是人間少見,稱她絕色,毫不誇張,她美得不帶人間一點菸火氣。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那彎彎的秀眉微皺,似乎心中充滿了難解的愁怨,嬌靨凝霜,比夜色還要冷上幾分。
那雙清澈深邃,聖潔的美目之中,也好像籠罩著一片薄霧,顯得那麼迷迷濛濛。
她,該是當朝親貴皇族中人,否則怎能入此禁區,留連不返?
可是,皇族親貴對這玉泉山,已然是裹足不前,望而生畏了,那麼這白衣少女是誰?
莫非是傳說中的女鬼?
驀地裡,玉泉山上匹練劃空,一道白光飛射而至,直落在距離這陵園十多丈遠處的一株老松之上。
老松不搖,雪花未墜,此人之身法不可謂之不高,不可謂之不奇,可是,這已然驚動了那個白衣少女。
她嬌軀微震,粉首倏轉,向著老松投過飛快一瞥,適時,老松上的白衣人也有所覺,飛身而下,直落陵園之中。
然而,在這白衣人飛身落地後,陵園中的白影,竟仍然只是一個,那白衣少女已不知去向。
這白衣人僵立當場,怔住了,那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