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部堂也不斤斤計較。”張人駿翻著眼睛說道:“寫上條陳,全部照準。”
這是破罐子破摔的節奏啊!陳文強終於探悉到了張人駿的全部心思,知道這老傢伙自知要很快離開兩廣,便有些不管不顧了。
“大人如此英明果決,卑職也不藏私。”陳文強也擺出乾脆慷慨的樣子,一拍大腿,“興辦民團、營勇的槍械彈藥便由卑職負責,大人不必為此瑣事操心。”
“嗯,這才象個樣子嘛!”張人駿讚賞地點了點頭,說道:“朝廷財政窘迫,地方也是捉襟見肘,正缺你這樣的幹練之才。若是能剿平廣東盜匪,本部堂這個位置,你也是大可坐得。”
“大人言重了。”陳文強趕忙表示謙遜,“卑職還年輕,魯莽、操切那是避免不了的,若有什麼差錯,還需大人這樣老練沉穩的封疆大吏多多照拂呢!”
“你放膽去做,本部堂會為你作主<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reads();</script>。”張人駿很有擔當地擺了擺手,停頓了一下,又試探著問道:“聽聞朝廷有意調張之洞大人入中樞,不知張大人心意如何?”
陳文強淡淡一笑,說道:“去也由他,不去也由他。張總督經營湖廣十七年,部屬故舊遍佈,在湖廣是根深蒂固啊!”
張人駿無聲地嘆了口氣,同樣姓張,同樣是封疆大吏,可這根基卻沒法比呀!
…………
走出總督衙署的陳文強笑得暢快,收穫頗豐啊!雖然負擔也不少,但卻不象張人駿想的那樣。
就說清鄉吧,陳文強並不覺得是什麼高明的辦法。如果管用,那廣東盜匪豈能有如此猖獗?
儘管清鄉的規模越來越大,動用的兵力越來越多。所殺的人也不少。但多年的清鄉並沒有遏止廣東盛熾的盜風。結果往往是“兵來賊去,兵去賊來”,甚至有的地區盜匪更加橫暴。以致清鄉的軍隊要動用火炮。
原因有幾個,首先還是要落到清末吏治的根結上。官員*、疲玩。或顛倒是非,假公濟私;或婪索擾民,怨聲載道;或敷衍了事,懈怠瀆職。
其次是清鄉的軍隊紀律敗壞,騷擾地方,藉捕盜之機行搶劫勒索之事。人民不堪其擾,紛紛遷避,反倒致匪勢蔓延。情況惡化。
其三是缺乏當地士紳的有力配合。士紳或懼禍而匿避,或迫於官兵勒繳,以鼠竊狗盜之輩塞責,或誣良為匪。甚至有些鄉紳與盜匪勾連,庇匪濫保,坐地分肥。劣紳庇匪又嚴重削弱了正紳緝匪的積極性,以致正紳不敢出頭,劣紳把持公務的狀況。
其四,勒繳花紅成為官紳謀利的手段,反助長了盜風。真匪飽劫掠之資。平民受追呼之痛,勒繳花紅由手段變成了官員清鄉的目的,其結果是“廣東盜風如故。廣東之花紅亦如故”。
最後一點則是嚴刑竣法下的濫殺進一步激化了基層社會的矛盾。本來重典治亂是不得已的非常手段,可清鄉“就地正法”所殺者往往為鼠竊狗偷之輩,甚至是良民。於是“民不聊生,罔知死所為匪死,不為匪亦死,毋寧為匪而須臾暫緩乎?且勢必負隅相抗,作困獸之鬥”。
從表面上看,清鄉不成功的原因是流弊所致。但歸根究底,清鄉所出現的流弊卻如同朝廷推出的新政一樣。是清末政權衰敗的具體表現。吏治*,軍隊*。士紳的分化與背離,以及濫殺之中法律威權的失落。更多地顯示出清王朝統治沒落的深層原因。
對此種種,總督張人駿並不是不知道,只不過沒有象陳文強認識得這麼深刻而已。但陳文強講得明白、透徹,也極有信心和決心,他也就想以此作為籌碼,以保住自己兩廣總督的位置。同時,陳文強也給了他一個承諾或者是保證,“上海、瓊州皆有大人安養之所,卑職願以性命擔保大人日後無虞”。
放權、集權,放權的是張人駿,集權的是陳文強。巡警總辦、厘金局總辦、清鄉委員會會長、巡防營統領、民團教練處總辦,再加上還在兩可之間的制幣局提調,陳文強可謂是集七職於一身,完全接管了清鄉剿匪的諸項事宜。
而張人駿所給予的最大的經濟支援在陳文強看來卻是仿湖廣例,官庫銀存入銀行,官員俸祿等統由合資銀行的鈔票進行支付和開銷,並可透支三十萬元。也就是說,合資銀行的鈔票在兩廣也具有了官方貨幣的性質,再加上陳文強在商會中的能量,大範圍流通已無阻礙。
鈔票的發行雖然有準備金,而且現在應該是金銀這兩種貴重金屬,但卻可以實行部分準備制、最高限額髮行制等,只要有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