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官與美、德合作的協議沒有秘密條款,都公告於報。”陳文強在繼續說著,強調著他的條件,“正因如此,才被朝廷和國內民眾所接受,不致被扣上賣國的帽子。如果貴國要合作,條件最多是持平,絕對不能超過。你要知道,廣九鐵路修築的困難不在於投資,而在於各國勢力的均衡。如果不考慮貴國的利益,本官早就與德、美展開協商談判,敲定事情了。”
“這一點我方完全同意<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reads();</script>。”傑姆點了點頭,說道:“鑑於貴國現在的輿情,條款一定不會令陳大人為難。”
陳文強的臉色稍霽,說道:“港督盧押閣下就任不久,便要集資捐建香港大學,本官還是比較欽佩的。”
“是的,港督對教育事業極為熱心,前總督張人駿大人還慨然捐出二十萬元,成為第二大捐款個人呢!”傑姆笑著附和道。
“德華大學乃是本官一力促成,今又有美方願意將退還的庚子賠款一部分注資於該大學的擴大,並且確定了派遣留美生的辦法。”陳文強微笑著說道:“香港大學的建設恐怕要在三四年之後方能建成,這還是捐款比較順利的情形。所以,本官倒覺得繼續辦好德華大學更加實際。如果港督閣下有意,將香港大學作為德華大學的分校,能夠更快地建成開學。”
“這個——”傑姆想了想,苦笑道:“這恐怕要港督大人同意才行。而且,這不是合作談判的必要條件吧?”
“當然不是。”陳文強隨意地擺了擺手,笑道:“本官只是隨便一說。”
隨便一說?傑姆知道陳文強已經表露了意圖,那就是與香港大學爭奪捐款,但這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德華大學與香港大學離得這麼近,爭奪優秀生源,爭奪捐款資金,倒也無可厚非。
至於美國退還庚子賠款,並不是美國從自己腰包裡往外掏,而是在原來每年應交的“賠款”中扣除。也就是說這筆款項每年仍必須由中國政府從各項捐稅攤派中徵收,交給美國花旗銀行後,不受中國政府支配,而是另立“助學基金”由美國政府監督使用。
而陳文強爭取到的差不多便是兩廣應該負擔的賠款攤派,儘管不是握在自己手中自由支配,但對興學助教還是大有禆益。德華大學本來是偏重理工科,與德國也有派遣留學生的協議。現在又多了政法學院,開啟了向美國留學的道路。
說到底,建設一個近現代化的國家,需要的是方方面面的人才,理工科人才固然非常重要,政務、經濟、法律等人才也不可或缺。
對陳文強的全能和長袖善舞,傑姆真的是刮目相看了。不僅僅是發明創造、興辦實業、發展經濟,更善於利用變化的形勢縱橫捭闔,拉攏分化,在列強中漁利。
拉攏親近德國,使其資本進入垂涎已久的華中地區,因此而得到了優惠的貸款,避開了英法的苛刻條件;抵日親美,藉著這兩個國家的緊張關係,以及美國急於修復自身形象,又從美國人手中撈到了好處。
顯然,陳文強這種巧妙的運作是相當有效的。清末的中國,列強看似形成了聯合之勢,但卻不是精誠團結的那一種。很簡單,列強之間有矛盾,甚至是很尖銳的矛盾,象德國和英法,美國與日本等等。這樣就有疑忌和爭奪,想重演庚子年間聯合武力干涉的可能性幾乎是沒有的,只要象陳文強這樣強勢一些,善於利用輿情和民眾,主動權呢,便差不多能握在手中。
你想投資,你想貸款,那就拿出誠意,拿出優惠條件來。否則,別管這是你宣稱的什麼勢力範圍,陳文強有的是辦法把你排擠在外。國家資本過於敏感,那咱就搞個跨國民間商業貸款,或者就是暗中運作,對外則稱本國民間集資。
辦法有的是,英法兩國在粵漢鐵路便領教了陳文強的手段,眼睜睜看著德國資本在鄂、湘兩省依託鐵路而鋪開,進入中國腹地。
同樣,在廣東的建設中,陳文強又拉上了美國,這使得英國不得不認真地考慮陳文強的價值。(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