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族親貴的擔憂當然有他們的道理,誰讓滿人不爭氣呢!經過兩百多年的養尊處優後,有才幹、能做實事的卻找不出幾個。因此,地方督撫多為漢人掌握,清廷的政權也開始軟化。
越是失去的,就越想奪回來。從官制改革到預備立憲,皇族親貴看著漢人的勢力在不斷壯大,他們怎能不憂心忡忡。
當年在官制改革會議上,袁世凱堅持要設立責任內閣,載灃至今都為袁世凱當時的猖狂勁而記憶猶新。雖然老太后在前兩年已做先手,將袁世凱所轄的北洋新軍六鎮中的四鎮收歸陸軍部,後來又將他與張之洞一起上調為軍機大臣。
但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要動搖袁世凱的勢力並不是那麼簡單。更何況,處置一個位列極品的軍機重臣,必須要經過軍機大臣們的同意,其所頒上諭也須有軍機大臣的副署才能生效,滿族親貴要誅殺袁世凱,談何容易。
正因為如此,載灃才不敢貿然而行。在再三的思慮之後。載灃和隆裕太后把首席軍機大臣******奕劻和張之洞召來商議。
奕劻是袁世凱死黨,自然反對殺袁。而張之洞是漢人大臣,年紀又大了。聽說要誅殺袁世凱,也未免有兔死狐悲之感。他和袁世凱的關係並不算好。但他的反對,不管他是為了大局著想或是其它,卻在無意中保護了袁世凱。
事實上,除了奕劻和張之洞反對誅殺袁世凱外,其它幾個軍機大臣也表示反對,比如那桐和世續,都是袁世凱的私黨,世續還暗地為袁通風報信。而在地方督撫中。端方是袁世凱的姻親,東三省總督徐世昌更是袁世凱多年的把兄弟。另外,英國駐華公使朱爾典也曾為袁世凱出面說情,這些人都構成了阻止殺袁的重要力量。
不過,話說回來,袁世凱雖然樹大根深,不好對付。但在皇權體制下,袁世凱何嘗不慌張、害怕?當他聽說載灃“將對袁不利”的訊息後,也是惶惶然如喪家之犬,無計可施。
一九零八年十二月三日。袁世凱懷著無比的委屈和幽怨,帶著他的姨太太和親信們,孤獨而悽茫的離開了北京。
袁世凱被排擠出京後。清末政壇再次發生或大或小的地震,袁世凱的私黨一個個清除:郵傳部尚書陳璧被革職;徐世昌內調郵傳部尚書,東三省總督由錫良接替;黑龍江布政使倪嗣沖被查辦;民政部侍郎趙秉鈞被斥,載灃接管警政;江北提督王士珍自請開缺……
表面上來看起來,這是載灃和袁世凱的鬥爭。但實際上,這是以載灃為首的滿族親貴派和奕劻、袁世凱集團的權力之爭。
載灃主政之前沒有自己的人馬,他所能接觸到並信任的,也只有象載澤、善耆、載濤、載洵、毓朗等人這樣的滿族親貴。而這些人不管有才無才,都迅速的集結在載灃周圍。成為一個皇族親貴集團。載灃集團都是一批新發家的少壯親貴,他們當時手無實權。要想獲得權力,必須排斥當時的實權派奕劻、袁世凱集團。
所以。殺袁世凱和保袁世凱的問題,早已不是什麼維新與守舊、帝黨與後黨之爭,也不是滿漢顯貴之爭了,而是這一夥親貴顯要和那一夥親貴顯要間的奪權之爭。
扳倒了袁世凱後,攝政王載灃首先要抓的就是軍權。他當年作為“謝罪專使”到德國的時候,德皇威廉就曾向他傳授保持皇權的秘訣:要有足夠數量的軍隊,並一定要由皇帝直接掌握。
由此,載灃得出一個結論:皇室要抓軍隊,皇族子弟要當軍官,兵權一定要牢牢的控制在皇室手中。
於是,載灃剛剛接班便下令建立“禁衛軍”,也就是主要用來保衛皇帝和皇宮的軍隊。這支軍隊主要從陸軍中挑選精壯士兵,併兼從閒散宗室中選出一些人組成,由載濤、毓朗和良弼擔任訓練大臣,並任命排漢思想最厲害的良弼為禁衛軍第一協統領官。
除此之外,載灃又命陸軍部尚書蔭昌兼任近畿陸軍六鎮的訓練大臣,接著載灃宣佈設立海軍部,以載洵為海軍大臣。如此一來,陸海軍都歸載灃的兩個弟弟載濤和載洵主管了。
看得出來,載灃抓軍權非常堅決,行動也算迅速。但是,他的做法不但引發了地方督撫們的抵制,就連皇族內部的將軍都統們在背地裡也是怨氣沖天。
道理很簡單,原來的地方總督、巡撫、將軍等都有一定的調兵權,而現在無論做什麼都需要請示軍諮處,這些人不但感到不便,更覺得自己的權力受到損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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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出現的變局,使陳文強和復興會高層都集中了注意力,緊盯著形勢的不斷變化,革命大發動的時間也因此推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