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錢花完了,大家散了吧,等有錢再來幹革命。”陳文強一番長談大論之後攤開了雙手,似笑非笑地問道:“我數學學得不好,若是哪裡計算錯誤,還請查理兄指正啊!”
查理宋從鼻孔噴出粗氣,顯是被氣得夠嗆,但腦子一轉,若有所思地望著陳文強,試探著問道:“你算得這麼細,沒經歷過似乎不太可能。瓊州萬寧起義——”
“跟我沒關係。”陳文強笑著撇清,說道:“但我確實研究過一些軍事。你想,依清廷的財力才編練了多少新軍,養兵、打仗那就是燒錢,燒不起就完蛋。雖然有些片面,但我可是按著查理兄所說的籌資百萬這事來分析的。”
“我不跟你抬槓。”查理宋翻了翻眼睛,雙手交叉抱在胸前,“等吃過飯,我再與你仔細理論。”
陳文強呵呵一笑,作了個怪臉,惹得對面兩個女孩吃吃直笑。
…………..
飯菜是在飯店叫的,不算奢侈,但也算豐盛。陳文強難得回到這個稱之為家的住所,又有客人,他也想使這次晚餐熱鬧一些。
“現在的美國駐華大使是柔克義,他的脾氣稟性如何?”餐後,陳文強邀查理宋喝茶聊天,打聽著一些他所關心的事情,“查理兄是不是被邀去見過他?”
“是的。”查理宋想了想,說道:“比較老練的外交家。能夠用屈尊俯就式的接見,用極其和顏悅色的態度,來達到他的目的。怎麼。你要與他打交道?”
“有可能。”陳文強並沒有實話實說,停頓了半晌,他繼續問道:“美國國內的情況如何?我能猜想得到,那些資本家對政治捐款既謹慎又吝嗇,但對向中國投資呢?美國總統羅斯福是否發表過抑制或鼓勵的言辭……”
查理宋愈發疑惑地望著陳文強,他不明白陳文強為何突然關心起這些事情來。
“商業上的事情。”陳文強含糊地解釋道:“不只是美國,還有其他國家。如果能提供公平的商業貸款,我都願意接受。”
“你這是要幹大事了?現在一般的投資對你來說。不是什麼問題。”查理宋見陳文強嘴巴甚嚴,也不便深問,便把自己瞭解看到的美國情況說了一番。
陳文強慢慢聽著,再結合自己所獲得的資訊。覺得從美國借款並不如想象中樂觀。但這是從政府層面考慮的,如果從純商業角度來看,在“托拉斯爆破手”羅斯福的反壟斷打壓下,美國大資本家倒是應該很有把資金投向國際的願望。
“說完美國,我想談談正事。”查理宋摸了摸唇上的小鬍子,微皺著眉頭說道:“在車上,你是強詞奪理,現在呢,咱們認認真真地說一說。”
“我不是強詞奪理。而是切身體會。”陳文強搖了搖頭,向椅中一靠,擺出最舒服的姿勢。淡淡地笑道:“不入其中,就根本不知道想起來容易的事情其實很複雜,非常複雜。錢、物資、人員三者缺一不可,還要加上持續不斷的後援。不要以為滿清已是枯樹一棵,湊個千八百人,佔幾個縣鎮。便會有什麼四方響應,枯樹便會轟然而倒。”
“難也要推。不推它會倒嗎?”查理宋說道:“一次起義失敗,那就來第二次、第三次,震動清廷根基,喚起民眾意識,擴大革命影響,早晚會成功的。”
“嗯,這不叫起事,叫搗亂,給清廷搗亂。”陳文強笑了起來,說道:“倒也不失為一個策略。”
“萬寧起義不是也失敗了?”查理宋盯著陳文強的表情,猜測著說道:“我是不信報紙上的官樣文章的,覺得復興會似乎另有所圖,是主動偃旗息鼓。但我要說的不是這個,而是你前些日子接受端納專訪的事情。貌似公允,但褒宋貶孫,卻是很明顯的。同是革命團體,同是革命領袖,北辰更是首倡革命,你這樣做十分不妥。”
“首倡革命是不假,但這不表示他是正確的,更不代表他就是革命的化身,除了他,別人都不行。”陳文強反駁道:“你說我是貶,我倒覺得是善意的批評。這世上沒有神,而是人就會犯錯誤。如果我說得不對,他可以駁斥,也可以置之不理;如果我說得對,那他就得思考,就得改正。如果連這點氣度都沒有,那可真是——嘿嘿。”
“這又扯到氣度上了,難道貶低別人還有理了?”查理宋聽得直翻眼睛,說道:“既然同是革命團體,互相排斥,互相打壓,豈不稱了滿清的心意?同盟會,復興會,強強聯手,豈不更能將革命推向*?”
“強強聯手?談何容易。”陳文強輕輕嘆了口氣,搖頭道:“不說主導權的問題,就說同盟會吧,也算不得強,不過是對外聲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