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亂難制倒不見得,可亂匪顯是懼於陳大人威名,竟不敢犯崖州。”
“哼,哼,哼。”陳文強鄙視地冷笑,怨氣十足地答道:“十萬兩銀子,一百條槍,這花錢買平安,李大人覺得價格還公道否?”
“你敢資匪……”李準真是大吃一驚,伸手指向陳文強。
啪的一聲,陳文強毫不客氣地把李準的手打下去,唾沫橫飛又理直氣壯地叫道:“那又如何?要不是你們官兵無能,老子犯得著花這冤枉錢嗎?老子在崖州已經投了數百萬,就幹看著毀於一旦嗎?老子指望不上你們,要自己招兵買馬,你看到這些木箱子了嗎,全是老子從香港搶購的武器,又被那幫洋鬼子詐了一大筆。你們不行,還不讓老子想辦法了?真是豈有此理。”
“你。你……”李準的手被陳文強一巴掌打得麻木,被搶白了一通,一時竟不知說什麼好。
“我還告訴你。”陳文強伸手指著李準。忿恨不平地大聲說道:“招兵買馬只是一個,我已經派人去青島,花錢請五百德國兵來崖州,誰敢再動老子的基業,老子就打他個落花流水。”
李準的眼睛瞪得老大,沒想到陳文強如此霸道,不但敢私自資匪。還私自招兵買馬擴充武裝,還。還請了洋兵來。
陳文強毫不示弱地瞪著李準,估計這一番挾槍帶棒的強硬把這傢伙給鎮住了。
“好,好,咱們平心靜氣地商量。不要這麼衝動。”李準終於意識到與陳文強頂牛不可能解決問題,反倒會讓事態更復雜。
“好,我和你商量。”陳文強擺了擺手,有人拿過兩張藤椅,他當先一坐,二郎腿一翹,似笑非笑地說道:“請吧,李大人。”
李準皺著眉頭坐下來,長長地吐出一口悶氣。努力用和緩地口氣說道:“陳大人,且不說這匪亂何時平定,你請洋兵便是大大不妥。不僅朝廷會震怒。民間物議又該如何?”
“誰說我請洋兵了?”陳文強狡黠地一笑,說道:“我請的是洋教官,洋教師,興師辦學有什麼問題?”
這不睜著眼睛說瞎話嘛?有扛槍帶炮的教官、教師?李準苦笑了一下,說道:“那陳大人可否給本官交個底,你現在買了多少武器。招了多少人馬?”
陳文強沉吟了一下,從懷裡掏出個小本本。翻看著說道:“英國曼立夏步槍三百枝,德國毛瑟二百枝,比利時六輪手槍二百枝,美國六輪手槍三百枝。嗯,槍是就這些,人呢,商團、民團差不多有六七百人,只是剛剛訓練,怕是不堪戰。”
李準嚥了口唾沫,苦笑著說道:“陳大人哪,你是把香港各國洋行的槍枝彈藥全都買來了?這個,保護基業的心情可以理解,但做法欠妥,大大欠妥啊!”
陳文強盯著李準,好半晌才嘆了口氣,攤了攤手,無奈地說道:“我何嘗不知這樣不妥,可又有什麼辦法?這裡有我與德國知名企業合作建的廠礦,一旦有失,這信譽就全完了。本來還想瓊崖兵備道能平定匪亂,誰想竟是一場更慘的失敗。放眼瓊州,哪還有能與亂匪抗衡的官兵?花了錢,交了槍,先暫時保個平安。我急著買槍招人,也知道亂匪終不可信,不知何時又要伸手索要。”
李準稍微鬆了口氣,說道:“瓊州巡防營久無戰事,不比廣東匪盜眾多,巡防營要經常出征剿殺。劉永滇分兵冒進,輕敵落敗,倒也不可就此對官兵失去信心。”
陳文強輕輕搖頭,訴苦道:“暴亂一起,影響極惡劣。本已與德方說定德華大學於崖州開辦,現在卻又要看形勢而定,若在青島,則在德方勢力範圍,非我所願;移民開發工作剛剛走上正軌,現在又有誰願意到動亂之地?給人家錢也不來呢;招兵買馬,搶購武器,這又多出了多少額外開支?你也知道,這裡的基業不是我一人的,是眾家合資的股份,大家都是信得過我,才讓我帶這個頭,若是有了閃失,我又如何自處?我在上海本忙著岑大人交代的大事,卻不得急轉而回,滿肚火氣,李大人莫怪。”
李準徹底放下心來,在崖州擁有如此大的產業,在暴亂中又受影響很大,這都是事實,如果說陳文強參加暴亂,那真是不能令人相信。而陳文強先是氣極敗壞,不擇手段地一通亂搞,接著又訴苦嘆息,這一番逼真的表演更使李準打消了懷疑。
“陳大人能與亂匪周旋,力保崖州不失,難道陳大從認得亂匪中的首腦人物?”李準話鋒一轉,已經不說資匪,而是周旋了,可見中國的語言很是精妙,就看你怎麼說了。
“李大人忘了下官的另一個身份。”陳文強淡淡地笑著,“我是在幫的,也算是江湖人物。亂匪中有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