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她一樣是十五歲的小和尚。正捂著眼呢,面對著她道,“你穿好了沒?”
“嗯。”
“我另外還給你炒了碟油菜,”小和尚見她走來,和她一同往廚房走去。
“謝謝,”尹姑眉眼彎起,往嘴裡丟了顆東西。
“你在吃什麼?”小和尚察覺到,看過去。
她便伸出手掌,“花生,方才那人給的。”
“給的?”小和尚沒去拿,心想,這幾個月陰雨連綿,外面又戰火紛飛,糧食缺得很,雖說這花生米是很小的東西,但那男人會那麼大方嗎。
畢竟對他們來說,尹姑只是個......
他止了心思,低眉瞧著那雪白的手掌心裡的幾顆花生米,“真是他給的?”
“不,我偷的,”尹姑便又笑了聲,往嘴裡丟了顆花生,嚼啊嚼,漫不經心道,“誰會給我啊,我就是個瀉火的工具,不過.....”
兩人在這時經過佛廟,於雞油黃的燈下瞧見那朦朧的佛像。
“青書,你說佛祖會怪我嗎?”
青書小和尚搖頭,和她一同駐留在佛廟前,“都被方丈逼著去做那事了,我想佛祖....也會不忍心吧.....”
*
是嗎。
尹姑不知道,她吃了飯,回到自己房裡,用溼布擦著身體,喃喃自語,“我也沒多抗拒,住進來那時就和方丈說好,只要能吃上飯、有瓦遮頭,什麼都行。清譽嘛.....唔....這詞是這樣用的嗎......”
她五歲從中原逃亡過來,沒讀過書,識不得幾個字,清譽這二字還是前幾日從一個恩客那兒聽來的。
當時他辦著事,明明覺得舒爽,卻還要罵她,說她住在寺廟,尼姑打扮,卻又日夜與人尋歡,真下賤。
尹姑咯咯地笑,她不生氣,同時也被這男人弄的很舒服。
這些人也是從中原來,馬伕、商人、農夫、挑大米的貨郎....身份五花八門,只是給了銀子來廟裡玩玩。
至於為什麼好好一個寺廟會成為這種地方,其實它一直都是個正經地方,不過因著苗疆大部分人通道,鮮少有人會來拜佛,這香客少了,便沒了香油錢,但適逢亂世,方丈總要存活下去。
還好遇到尹姑,遇到這嬌俏漂亮的小姑娘,從她身上獲利。
而在尹姑沒來之前,方丈和青書又是怎麼過日子的——後話。
“哎——”尹姑躺在床上,吃著花生米,聽到外頭又下起雨來,舒服地蓋上被褥。
“這可比當年要好多了,至少這會兒我可是在屋內。”
*
可吹滅紅燭,沒做多久黃粱夢,便聽到外面一陣敲門聲。
叩叩、叩叩。
“誰啊....”尹姑醒過來,粘粘乎乎地喊,“青書.....青書!”
回答她的只有薄牆外悶雷似的鼻鼾聲。
叩叩——敲門聲還在繼續。
“煩死了,”尹姑忍了一會,掀開被褥走出去,滂沱大雨,她撐著傘走出屋簷,裙角和布鞋都被打溼,“你哪位啊?!”
少女拉開廟門——黑燈瞎火,聽得外面傳來男聲:“深夜造訪,叨擾施主了。小僧從大宛來,想在此借宿一晚,不知....”
“不能!”
話沒說完便被尹姑打斷,她沒看清那人長什麼樣子,聽聲兒是挺年輕的,其餘的——“砰!”關上門了。
“叨擾....自己也知道那麼晚了過來會吵人睡覺啊?”她罵罵咧咧的轉身,卻是撞上幾丈外方丈的視線。
“尹姑,是有施主在外面嗎?”方丈也沒提燈,籠在黑暗裡。
“嗯,嗯.....要開門嗎?”尹姑忽生心虛,小聲問。
方丈不語。
“好像那人....說他從大宛來....”
大宛?方丈似乎心思一動,溫聲道,“開門罷。”
“好....”
於是這夜裡來投宿的人便走進來,住進尹姑的房間。
以往也有恩客對她流連忘返,留宿廟中,因而尹姑都不用方丈開口,便帶著僧人進了她的房。
而邁入門檻,二人在這荔枝紅的燈火下一看彼此——
“你長得挺俊啊,”尹姑才知這僧人和她差不多年紀,相貌和衣裳布料都比她見過的男人要好上百倍。
大宛是個很富裕的地方嗎,怪不得方丈會放他進來。
“原來姑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