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散發,顧不上身上衣物的破爛,跌跌撞撞走出去。可造孽的——方才對謝恆動手她已經用了很多力氣,才走幾步便摔倒在地,她面色慘白的瞟向後方,見謝恆還沒追上來,便又爬向門口。
可這時,身上一痛,鎖鏈被拉長,她再不能前進絲毫,門也被關上了。
僅一丈距離。
“您不能出去,”數不清有幾個護衛守在門外,見到衣衫不整的她,匆忙收回視線,將門關上。
外面,鬼影憧憧。
謝恆便是在那一刻向她走來,和她一樣赤腳踩在地上,來到癱坐在地上的夫人身後,撩開長髮,吻上後頸,將左肩那兒不斷往外流的血抹到她臉上。
“夫人,你鬧夠了嗎?”
*
兩年後,大宛,裴訶沒想到當她不再是陳匪照後,還是遭遇一樣的境地。她抬眼,茫然恍惚地看向旁邊,“你不能又鎖住我......”
“只是兩日,我安排好所有事後就會和你離開。”謝恆伸手,撫摸她的頭髮。
盼了兩年多,終於能和她獨處,每一刻他都感到珍惜。
失去陳匪照對謝恆來說是件極其痛苦的事。這痛苦是緩慢、綿長的,他的心像被放到一間空房子裡,外面天寒地凍,他卻找不到可以生火取暖的木柴,明明關緊著門,風卻從四面八方吹進來。找不到是哪漏風了,感受著巨大的寒冷——無助。
謝恆失去記憶,即便從旁人那兒得知自己曾與一人成親又和離,也不會對那位女子抱有任何情感。
他以前從不去集市,不愛和賣菜的、賣糕點的商販說話,但不知怎的,謝恆一有空就會到街上去。有商販和他搭話,說自家的白菜很新鮮,今早剛摘的,要不要來一把。
謝公子本該嗤之以鼻,可他望著那青菜,腦子卻想起一人。記不清對方說過的話了,只記得有一人曾站在他身邊,和菜農討價還價,問他有沒有空心菜賣,被告知賣完了,還耷拉著一張臉和謝恆抱怨。
她是誰?
謝公子以前從不吃炒米粉,但他獨自去酒樓,卻會點一份面、一份炒粉和兩三樣點心。
他不吃甜食,只有那份面是他為自己點的,其餘的...他是為誰而點?為什麼會下意識點兩人份的菜?
這些蛛絲馬跡一點點透出來,懷念像是一種從心裡長出來的蟲,將人剖骨食腸,而沒有人能被謝恆遷怒,被他怪罪,因為她僅僅是個模糊的影子。
謝恆回到家,躺在床上,想他是否錯過了一人,一轉身,望著空蕩蕩的右邊——“我為什麼會一直躺在左邊,旁邊是也有她的位置?她是我的夫人?可為何我會忘了她。”
在書房裡處理公事,時常會抬頭望向對面一張凳子——“那裡曾坐著誰嗎?”
偶爾從案桌上找到一本《女訓》,好像聽誰抱怨過這書讀著沒意思,不想背上面的內容。
她是誰?!
謝恆逐漸感到焦慮,想去找這人,卻怎麼都找不到,去問家裡的人,不被告知。
到底為什麼要瞞著我?她又是誰,是我的夫人嗎?為何我會找不到她,又為何會忘了她?!
謝恆陷入巨大的慌張,覺得自己好像被愚弄了,感到憤怒,她無處不在,卻又讓他找不到她。謝公子養尊處優,在半年才後知後覺自己是愛她的。
而她對他來說,偏偏是個虛影。
他沒有記憶,不知道她的名字,關於她的一切都被人隱瞞起來,繼而當謝公子忍不住向外界尋找幫人,去詢問旁人時,對方的沉默讓他感到自己的可笑。
我愛上了一個人,但我不知道她是誰,時不時會想起一些事來,但這些事虛無縹緲,甚至我都不確定是否真實發生過,怎會如此荒唐?
直到、直到他在兩年後,六月中旬從家中找到一張紙條。
——六月二十一號,大宛。
他看到它的第一眼,就知道那是她留下的線索,繼而來到這裡,找到了她。
不能說是欣喜若狂,但謝恆那顆起伏不定的心總算安定下來,記憶也在一點點恢復。
只是、只是。
被他所放在心上的那人而今一動不動,眼睛通紅,流出淚來。
“哪裡不舒服嗎?”他開始著急,“謝家的事如果你不喜歡,我就不做了,好不好?我們回中原後,也不住家裡。”
裴訶不說話,她頭很疼,鑽心刺骨似的,疼的她痙攣般繃直身體,想到種在體內的蠱蟲。
如今除了大宛的事,還有她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