頗似仙境,稍微有些遺憾的是,仙境裡的三個人,穿的都不怎麼周整,看上去和那些傳說中的仙人沒有什麼關係。
夫子用一件大毛巾裹著,天寒地凍,他的身上依然熱氣蒸騰。就像是隻白灼的魚,從毛巾邊緣滴落的水,落地而冰。
寧缺和桑桑跪在雪堆下。對著夫子磕了三個頭。便算是拜過了長輩天地。
他們直起身來,額上發端殘著雪屑。卻發現夫子已經不在雪堆之上,那裡只剩下一張快要被凍成冰塊的溼毛巾。
夫子的聲音混著馬蹄聲,從雪海深處傳來。
“好好洞房吧,沒有人會鬧你們,我騎馬出去玩會兒。”
……
……
一夜無言。
寧缺醒來時,天還未亮,依然一片漆黑,他想了想才明白過來,如今的熱海已經近乎永夜,想要看到太陽是件很困難的事情。
桑桑還在睡,不知夢見了什麼,在他懷裡拱了拱,咧嘴笑了起來,露出兩顆潔白的門牙,看著就像只小灰兔般可愛。
帳蓬外傳來一道極香的味道。
寧缺知道老師回來了,趕緊把桑桑搖醒,開始洗漱穿衣。
夫子用昨夜剩下的牡丹魚骨,熬了一鍋魚粥。
桑桑掀開厚重的毛氈,走出帳外,寒風襲來,忍不住打了個寒顫,她走到鍋旁,接過夫子手裡的活兒,臉上微羞的神色,漸漸變為平靜。
與桑桑的平靜相比,寧缺臉上的傻笑掛了很長時間,直到吃完魚粥,桑桑去溫泉收拾碗筷時,他依然還在傻笑。
夫子拿著牡丹魚的尾骨剔牙齒,一邊剔一邊看著他說道:“你今年不過二十出頭,怎麼感覺像是一間著了火的老房子?”
寧缺咳了兩聲,說道:“一起過了十幾年,哪有您說的這麼誇張?”
夫子忽然壓低聲音,好奇問道:“感覺怎麼樣?”
寧缺看著他手裡拿著的那根魚尾骨,無奈說道:“看看您現在這樣子,哪裡像是書院院長?人,不能為老不尊成您這樣吧?”
夫子把魚骨扔進雪裡,說道:“我可不沒有窺淫癖,只不過你這事兒太罕見,要知道你和她的洞房,將來是必然要上史書的,所以細節你得記清楚。”
寧缺不明白夫子這句話的意思,而且他有些累,所以又去補了一覺。
大黑馬也在帳蓬裡補覺,它昨夜在雪海之上狂奔百里,也很疲憊,而且覺得很是羞恥,雖說夫子不是普通人,但被一個**的老男人騎了一夜,終究還是羞恥。
……
……
正午時分,熱海畔依然一片昏暗,根本找不到太陽在哪裡,一行人離開荒人部落放棄的定居點,繼續向北進發。
據寧缺所知,人類所抵達的世界最北端,便在這片極北寒域,也就是熱海北緣,所以他很好奇,北面的世界是什麼模樣,而且有些不明白,歷史上那麼多強大的人類,為什麼沒有探索過熱海的北面。
直到他看到那座雪峰。
昨天在熱海畔的時候,他也曾經往北看過,卻什麼都沒有看到,然而今日離開熱海不遠,這座雪峰便進入了他的眼簾,彷彿是撞進來一般,顯得格外詭異。
那座雪峰陡峭高聳,在星光散發著幽幽的光芒,高不知多少萬丈,從雪原處望去,只覺得峰頂彷彿已經要刺到夜穹一般。
寧缺去過很多名山大川,其中最著名最高險的,自然便是岷山北麓,或者說天棄山脈,然而和這座雪峰相比,天棄山要顯得矮太多。
“從南方任何一個地方往北走,只要一直不停走,都會走到這座雪峰下。”
夫子抬頭看著星光下的雪峰,說道:“當年熱海畔日照充分的時候。這座雪峰會顯得更加壯觀。單憑人力,沒有人能爬得上去,所以這裡便是最北端。”
寧缺注意到這句話裡的兩個重點。首先是任何地方往北走,都會走到這座雪峰之下,其次是單憑人力。沒有人能夠爬得上去。
那麼能爬過去的人,還能算是人嗎?
當黑色馬車出現在雪峰的另一面,出現在一片黑沉的海前時,寧缺看著前方夫子高大的背影,心裡想著這樣的問題。
那是一片汪洋大海。
之所以海洋的顏色是黑的,這是因為這裡沒有碧空,沒有任何陽光,雖然星星顯得更加清晰明亮,但變得少了很多。
寧缺知道自已看到的畫面。是人類所有典籍上都沒有記載過的地方,所以他很震撼,而更令他震撼的是。這片黑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