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手問道:“大人?”
“動手。”上官揚羽冷漠說道:“如果找不出來任何問題,自然有人會主動向朝廷請罪,御史府的憤怒,怎麼也落不到你這個小人物頭上。”
林零沉默站在棺木旁邊,苦笑著搖了搖頭,心想都這時候了居然還不忘重複強調,這人哪裡像位高高在上的長安府尹,更像是個鄉里粗鄙小吏。
這時長安府的吏員衙役都圍到了棺木旁,把那些好奇的墓園工人趕走,他們看著仵作的動作,忍不住猜想著頭皮之下究竟有什麼東西呢?
棺中御史的遺骸早已腐爛,束住頭髮的布帶也不知何時遺灌,散亂萎細的毛髮粘在頭皮之上,仟作小心翼翼地除掉那些毛皮和下方似稀泥般的頭皮,然後用清水潑在微微黃白的頭蓋骨,拿布片擦拭了數下。
一個很細微的小創口出現在頭蓋骨頂端,上面積著不知道是汙血還是凝著的腐肉,隨著布片擦拭和清水的沖洗,變得越來越清晰,直至能夠看到創口裡的東西。
圍在棺木旁的官員衙役們齊齊屏住了呼吸,上官揚羽的眉頭蹙的愈發厲害,隨著仵作手中尖嘴鐵鉗的動作,眾人的身體越來越緊張僵硬。
如同從骨中抽出一把鏽刀,喀吱刺耳恐怖的聲音從棺內響起,仵作額頭上滿是大汗,一手隔布按著屍骸頭顱防止被自己扯掉,一手緩慢用力,終於拔出了那根隱藏在御史遺骸頭顱裡的硬物。
那是一根極長的鐵釘,不知道是被血水還是屍水泡了太長時日,鐵釘上已經佈滿了鏽跡,但前端依然極為鋒利。
看著仵作手中的那根鐵釘,棺木旁的眾人齊齊倒吸一口冷氣,彷彿看到了去年某日,一根泛著寒光的鐵釘被生生釘進御史頭顱裡的恐怖的畫面,不由驚恐震驚地加連搖頭,有人甚至下意識裡縮了縮脖子。
林零站在旁邊始終沉默平靜,因為在場眾人中就只有他事先便已經基本能確定,這一刻會看到什麼東西,他看著表情極為難看的長安府尹大人,平靜說道:“大人,疑點已經出現,接下來查案的事情是長安府的事情,卑職便不再參與了。”
上官揚羽盯著那根鏽釘沉默了很長時間,忽然抬起頭來望著此人寒聲說道:“本府斷案自然不需要你的參與,但我必須提醒你,該上報刑部的事情本府自然會上報,該奏聞陛下的事情,本府自然會寫奏章,但若在本府查出真兇之前,在外面聽到某些言語,休怪我把大將軍扯進來。”
林零揖手應下,然後飄然離開墓園。
寧缺並不知道御史張貽琦的墓堆被重新開啟,長安府重新驗屍,自己釘進對方腦中的那根鐵釘已經被人發現。所以他並不知道自己剛剛踏上覆仇之路不及一年,濃郁的陰霾已經濃罩住了自己的前路。
他覺得自己的前路無比光明,因為再過兩天便是書院二層樓開啟之日,也正是他決意凜然一搏之時。
這一天春和景明,書院諸生為了替謝承運等術科六人進入二層樓壯行助威,前往某清貴食居飲宴,其中便有被司徒依蘭強行拉來的他。
第一百四十章 也許後天
第一百四十章 也許後天
去國遊歷的院長還未返回,書院二層樓便將開啟,訊息是從何處傳出來的不得而知,但根據教習們的回覆,已經可以基本確定這是真事,日期便在後日。
書院二層樓難進,難於上青天,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學生們清楚自己大抵不會遇到昊天降福之類的樂事,能夠進入二層樓的學生,應該出自於謝承運等六名術科學學生,所以放學之後,便有人開始鬧騰起來,要為他們六人壯行助威。
這件事情本和寧缺沒有什麼關係,做為被書院諸生遺忘的同窗,被邊緣化的默默無名之輩,沒有人能想到他的全副心神也是放在二層樓間。散鍾之後他想去舊詢問一下餘教授或者是陳皮皮,想知道以自己現在這種境界水平,要進入二層樓究竟有幾分可能,不料臨行前卻被司徒依蘭強行拖出了書院。
用司徒小姐的話來說,像這等集體活動,無論你如何不合群也總還是要參加的,即便被同窗排擠,但若你時常出現,不再像平日那樣孤魂野鬼般遊走于山林草甸,那麼總有平淡化解當日怨憎的一天。
寧缺絕不認為自己需要努力擠進書院同窗們的生活圈子,以此姿態換取某種和緩的身周環境,只是司徒依蘭平日對他極為和善,這面子實在是有些礙不過去,思忖片刻後,便也隨著諸生們離開書院進了長安城。
書院諸生選定的聚會場所在城南,是湖畔一座清貴大宅改裝成的酒樓。酒樓上懸著塊牌匾,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