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我仔細了又仔細,謹小慎微,沉默而溫柔。我認真的孕育一個生命,一個完全不同的生命,儘管我時常感覺似有尖銳的爪子在撓我的五臟六腑,但痛的同時,我感覺到生命的存在。
段言夜夜晚歸,偶爾帶回俗豔的香味,我的肚子圓圓鼓鼓對他來說早已失去全部的魅力。我對他的不滿,一點點積存,都藏在內心最隱秘的角落。我全部注意力都集中於肚子,裡面的“小種子”在悄悄萌芽,生長。
他隱藏背叛的事實,他下藥,他覺得人生無聊,又傷害了我,他拿我當弱智病人,他想離開……那麼,我不打算滿足他。
多數人在穩定之後顯露惡性,沒有工作時恐懼,有了工作想跳槽,沒有女友時如熱鍋上的螞蟻,結婚了便想外面找點刺激,沒孩子的時候想造個天使增加樂趣,有了孩子就對他呵斥打罵過足老闆癮。貪婪善變的靈魂。
生命那麼漫長,我又如此的寂寞,只有新生可以改變這寂寥的狀況。
不久燕飛就啟程了,手續已經全部辦妥,她電話來跟我告別:“你是我最好的朋友,默之。保重。”放下電話,我多少有些失落,但很快就恢復了那種小小的興奮。
興奮什麼,我也沒弄清楚,還會時常的思念小貝,因此鬼使神差的給孩子取名叫段艾貝。“艾”同“愛”諧音,我內心還是希望段言能愛這個孩子。
也許孩子能讓我們暴露所有,所有的私心雜念,所有的痴心妄想,所有的居心叵測。又或者,這個孩子來的那麼及時準確,不是我要他來,是他一定要來。
那夜我睡的正熟,半夜被段言搖醒,他瞪著眼睛問我:“你剛才,說什麼?”我沒有說話,明明是熟睡中被他搖醒,我迷迷糊糊困的睜不開眼睛。
“不對,不對,真的有聲音,我以為你講夢話。”他緊張的看著我,繼而呼啦一下掀開被子,眼睛緊緊盯著我大鼓一樣的肚皮。裡面的小東西正遊的歡,把又薄又透明的肚子撐的歪歪扭扭沒有正形。
忽然就感到痛了,排山倒海,輪番而來,我咬著牙承受這突如其來的痛楚說,我可能要生了。段言在一邊緊張的如臨大敵,大喊:“不可能啊,還不到六個月……”
到了醫院,立刻安排我進待產室,他抓緊機會在我耳邊囑咐:“默之,萬一孩子不正常……”
醫生不等他說完就將他關在了門外,我似乎聽到我的心門,也對他關閉了,咣的一聲,宣告結束。
第七章 小魔頭要出世
醫生和護士把我放在產床上,繁忙有序的進行準備工作,我沒有數清楚到底有幾個人,好像還有幾個實習生把我當作觀摩物件。
一個護士跟旁邊醫生說:“昨天你老婆穿的衣服不錯,從哪買的?”
醫生自嘲:“就她那身材,穿什麼都一樣,水桶相。”實習生哧哧的笑,完全不象我想像中的那般緊張。
一個護士漫不經心的顯露她的權威,話一出口我大腦轟轟作響。她說:“五個多月出來也能活?那真是活見鬼了,所以出來直接扔掉,絕對不會是殺生。”我聽到有幾個人呵呵的笑起來,面對這樣的話也能笑,真是讓我佩服醫生的殘忍,即便見慣生死,也不該至此。
他們談話從沒有顧忌過我,象在談論今天豬肉多少錢一斤一樣自然,我躺在那裡,就如同待宰的畜類,感覺不到人的尊嚴。
有個護士拿了大而粗的針管向我走來,我警覺起來,大聲喊:“你要幹什麼?”
“喊什麼喊,催生針,讓你快點。”她對著我不耐煩,那雙眼睛如此冰冷,讓我想到小時候去打針的那種懼怕。
幼時打針頻繁,小學更是經常一個一個排著隊去領受什麼是痛和冷漠,穿著白大褂的醫生都不是電視裡那樣哄小朋友:“乖,不疼,很快就好。”我見的醫生都是一把扯過我,狠狠扎進去,呵斥著:“哭什麼哭!再哭再給你扎一針!”
我象個受刑前的人,哭著哀求他們:“不要,不要,我什麼都不要,我自己可以生出來的……”眼前晃動著美國變態恐怖電影,電影裡的醫生先將病人麻醉,然後碎屍萬段。我受了刺激一樣的亂抓亂踢起來,他們幾個人按壓著我,這種反抗很快就耗盡了我的力氣,他們也終於妥協了。
我聽見一個男醫生呵斥:“別亂動!”接著他一隻手開始向我身體裡探測,似乎想要把裡面遲遲不肯來到人間的小傢伙拽出來。
真是什麼大夫都讓我碰上了,他們不但冷漠,還特別的著急,一刻也不想在我這裡浪費時間。這裡亂無頭緒,跟燕飛描述生寶寶的場景程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