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身上撒了泡尿。母親由此判她是剋星,解決的方法就是把她出繼給別人家做女兒,免災。母親還強令她穿耳、纏足,是父親解救了她。稍大一點讀書了,因為她是女孩,不讓她說官話,說她將來是“鄉下人”。後來竟真的把年少的許廣平許給鄉下一個姓馬的做兒媳。面對種種不平,許廣平憤怒了。她把馬家的聘禮扔到門外,為反抗這樁包辦婚姻,1917年,19歲的她離家出走到天津女師求學。獨特的人生遭際,使她投入學生運動,在天津愛國同志會編《醒世週刊》。她當時就寫出了思想敏銳、鋒芒畢露的《富貴不足為榮說》等一批“指點江山”的文字。為了拓寬視野,1921年考入北京女師,在那兒結識魯迅先生。在女師大*中,她“到中流擊水”,抨擊陳腐的封建奴化教育。此後與魯迅並肩,開始了“十年攜手共艱危”的革命生涯。
“橫眉冷對千夫指”,這是魯迅先生的名句,許廣平與魯迅一樣,用畢生的心血實踐並實現了它。20年代她是叱吒風雲的學生運動領袖,40年代她是*鬥士、民族英雄,50年代後她是全國婦女界領袖之一。
1941年12月7日,日本偷襲珍珠港,揭開了太平洋戰爭的序幕。次日,日軍開進上海租界。一週後的凌晨5時,許廣平在寓所被捕,被關押在北四川路日本憲兵司令部。後又被轉送到殺人魔窟極司非爾路76號汪偽的特務機關“調查統計局”。
日本人之所以逮捕許廣平,因為她是魯迅夫人,熟悉活躍在上海文化界的左翼名人。他們妄想從她的身上開啟缺口,將進步的上海文人一網打盡。敵人機關算盡,終究是竹籃打水。在獄中他們先用欺、嚇、哄、詐、騙、*凌辱等手段,後改用打罵、罰餓、拷打以至電刑等酷刑。許廣平被折磨得死去活來,面對敵人淫威,她橫眉冷對,大義凜然,堅貞不屈,用智慧、鬥志和驚人的毅力與敵人周旋,據理力辯,不畏斧劍鼎鑊,寧為玉碎,不為瓦全。敵人找不到真憑實據,不得不在關押了76天之後,讓內山書店為她保釋。由於許廣平信奉“身體可以死去,靈魂卻要健康地活著”、“犧牲自己,保全別人;犧牲個人,保全團體”的神聖信條,使當時留在上海的進步文化人,沒有一位因她的被捕而受到牽連。“食她之賜”安全隱藏4年之久的鄭振鐸稱頌她為“中華兒女們最聖潔的典型”。
以前一直有人認為魯迅是“太陽”,許廣平是“月亮”,月亮是藉助於太陽的光輝而顯示自己的。這種比喻是不嚴肅的。如果說許廣平與魯迅以沫相濡的10年間,她是作為魯迅的助手而成為聞人的話,那麼在魯迅逝世後,她完全是一個獨立的戰士。她有自己“獨特的道路,獨特的經歷,獨特的事業,獨特的貢獻”。她的被捕遭難、在獄中的表現正反映她的崇高的品格和氣節。抗戰期間,她參加的戰鬥團體,公開或秘密的,上層或基層的,幾乎包羅了政治、文化、群眾、婦女各個領域。諸如“抗日救國後援會”、“復社”、“讀書會”、“聚餐會”、“地下國民會議”等等。當“婦女俱樂部”的負責人茅麗英被敵偽暗殺,群眾為其開追悼會時,許廣平不顧個人安危,毅然參加。此舉再現了魯迅當年冒生命之危,參加楊杏佛的追悼會橫眉冷對的遺風,她與魯迅一樣,是民族的脊樑。
許廣平在魯迅生前身後(2)
俯首甘為孺子牛
俯首甘為孺子牛。魯迅先生甘為中華民族和人民大眾的牛;而許廣平呢,除此之外,還要做魯迅先生的牛。打結識魯迅起,直至瞑目,做先生的牛,她一刻也不懈怠。作為魯迅的戰友、夫人和助手,許廣平與其配合默契如手術檯上的醫生和護士。許廣平除了下廚、帶孩子,擔當繁重的家務外,還得為魯迅的創作蒐集準備資料,謄抄、校對文稿,接待應付各種訪客……以至糊信封、跑郵局等瑣事。在那文網密佈、魑魅魍魎橫行的時代,為了與敵人鬥爭,不得不與其周旋——遷居,躲匿,整日過著提心吊膽的日子。許廣平像嬋娟對屈原一樣崇敬魯迅,她是他的保護神。每每魯迅上街,許廣平都得在後跟著,遠近不離。魯迅先生還是有點小脾氣的,作為夫人、學生雙重身份的許廣平,與先生合作要至善至美,還要講究點藝術。這一切許廣平沒有怨言。她說“為了愛,我才這樣行。”令許廣平感到欣慰的是:魯迅30年的創作生涯,後10年的業績超過了前20年!
魯迅逝世後,她僅靠書店每月支付一點版稅度日,還要贍養在北平的魯母和朱安女士。儘管拮据到靠借貸度日,許廣平對魯迅在平的家屬卻從未斷過供養。在致魯母的信中,她說:“你老人家千萬不可太省錢,媳婦如同兒子一樣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