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他大吃一驚,為什麼不呢?〃 人群開始往門裡擁。 〃這麼多東西我怎麼拿得了?你幫我拿拿吧,親愛的。〃 〃你答應我,要是你決定不回來,就給我來電報,〃拜倫說著,把大包小包東西塞到她懷裡和腋下。〃收到電報,我就乘下一班飛機回家。〃 〃好,我一定給你打電報。〃 〃答應我,在我們見面之前,你不作任何其他決定,不採取任何激烈行動。〃 〃唉,拜倫,你真是孩子。說這種鬼話。你知道我多麼愛你嗎?〃 〃答應我!〃 她的黑眼睛睜得老大,滿含著熱淚,懷裡和手裡堆滿了東西,手指夾著一張黃綠色的飛機票。她聳聳肩,笑著說:〃唉,見鬼。答應你,可是,你知道,列寧說過,信約常常是靠不住的東西。再見了,親愛的,我的愛。再見,拜倫。〃當旅客把她擠走的時候,她提高了嗓音。 亨利中校在旅館裡胡亂地睡了兩小時,隨後就穿上新熨過的制服,和一雙像墨鏡一樣閃閃放光的皮鞋,步行到大使館去。在陰沉的天空下,沿威尼託大街,冒著十二月的嚴寒坐在一排排桌椅裡的人寥寥無幾。由於缺乏汽油,寬闊的馬路上幾乎沒車輛來往。像柏林一樣,這座獨裁統治下的都城在戰爭中呈現出一片蕭條、暗淡的景象。 柯克烏德上校整天都有事外出。他的文書遞給帕格一個鼓鼓的長信封。他一開啟,兩樣東西譁啷一聲掉到桌上,這是兩隻帶別針的銀鷹,是上校軍銜的領章。 威廉·柯克烏德上校向維克多·亨利上校致意,並盼於今晚九時駕臨大熊酒家便餐。 又,您穿的軍服不合適,請佩戴四條槓肩章。 和便條別在一起的還有一條金色的綬帶和美國海軍情報部的一封信,信裡開列了一張新晉升上校的名單,維克多·亨利的名字用紅筆畫了一個很深的紅圈,還畫著水波線。
《戰爭風雲》第二十章(3)
文書有一張爽朗的、滿是雀斑的美國人面孔,總是咧著嘴笑。〃恭喜您,上校。〃 〃謝謝你。我兒子來電話了嗎?〃 〃來了,先生。他來吃晚飯。都安排好了。我剛煮好咖啡,您願意在上校辦公室裡喝一杯嗎?〃 〃那太好了。〃 帕格坐在武官的轉椅裡,一杯接著一杯地喝著海軍的醇咖啡,在德國喝過好幾個月代用品之後,這種咖啡顯得特別可口。他把鷹、美國海軍情報部的名單和金色綬帶一樣樣擺在他面前的桌上。當他悠閒地轉著轉椅、端詳著他晉升的這些表記時,他那帶傷疤的蒼白臉上顯得很平靜,有些厭倦的神情。但是,他還是有些興奮、得意,而且最重要的是他總算放心了。 他長期以來一直擔心第一輪選拔會把他放過。戰列艦和巡洋艦的艦長、潛艇和驅逐艦艦隊司令官以及艦船局和軍械局內部的人,都完全可能把一個武官輕易擠掉。儘早晉升上校,是躍入將級軍官行列的先決條件。少數軍官在晉升將級之前必須具備上校軍銜。這次較早的晉級,他履歷中這個小小的、不會變更的、實實在在的記載,是他二十五年來勤勤懇懇工作的報酬。這是他十年來第一次晉升,而且是決定性的一次。 他非常希望能立刻和他那永遠沒有一刻寧靜的妻子分享這個令人欣慰的訊息。也許,他心裡想,等他回到柏林時,他們可以設一次盛宴招待使館人員、記者和友好國家的武官,從而沖淡綠林區猶太人住宅裡的沉重陰鬱氣氛。 他突然又想到娜塔麗·傑斯特羅,甚至把關於晉級的事也拋到一邊了。自從和她偶然相遇之後,他對她始終念念不忘。在他們相會的那幾分鐘,他就感覺到他兒子和這位姑娘之間已經有很深的感情,說不定是拆不散的了。可是,這怎麼可能呢?一個像娜塔麗·傑斯特羅這樣的年輕女人,如果不考慮一般的所謂年齡相當,她會嫁給一個和他自己年齡相仿的中年人,而絕不會隨隨便便抓一個像拜倫這樣的毛頭小夥子。以娜塔麗這樣的聰明才智,當然選擇萊斯里·斯魯特這樣型別的人最合適。娜塔麗比準備嫁給拜倫哥哥的傑妮絲更成熟,有修養。因此這門婚事並不合適,因此他懷疑她是否理智,是否能堅定不移。但使他感到最壓頭的是猶太人的問題。維克多·亨利深知自己很刻板。他的生活圈子非常狹窄,跟猶太人很少接觸。他又是個很呆板、實際的人,這就使他感到很棘手。他深信如果有這樣一位母親,他未來的半猶太血統的孫兒孫女一定又漂亮,又聰明。但是,他又想到他兒子絕對無法應付將來給他帶來的各種各樣的麻煩,而且永遠應付不了。他在華沙所表現的冷靜和勇敢的性格非常適合搞體育運動或當軍人。但是在日常生活中比起雄心大志、刻苦勤奮和豐富的常識來,用處就很小了。 〃先生,吉阿納裡先生來了。〃電話機裡傳來文書的說話聲。 〃好的。〃維克多·亨利把那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