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行人,像一個廢棄的住宅區,一片死寂。
一天過去了,伏食沒有露面。
天黑之後,米嘉讓作家住進了她的臥室。
他們蓋著兩個被子。
對於米嘉來說,作家不過是一根麵條。她沒想和這根麵條有什麼肉體之歡,也沒想和這根麵條說什麼話。她讓他躺在身邊,不過是壯膽而已。
米嘉仰面躺著。
作家佝僂著身子,面朝米嘉。
兩個人都沒睡著,都在聆聽外面的動靜。
一片漆黑。客廳裡那座空氣動力鍾,小心翼翼地朝前推移,似乎生怕一下撞到某個恐怖的時刻上。
外面沒有一絲風。
玉米花園靜得嚇人。
“米嘉……”
“嗯?”
“你還記得他被公安局放回來的那天晚上嗎?”
“嗯。”
“他無聲無息就出現在了房子裡……”
“你是說?”
“我是說,現在太黑了……”
“你懷疑他……現在就在房子裡?”
“會不會?”
“我也不知道……”
“他走的時候,你沒有把他的鑰匙留下來嗎?”
“我想不起來他留沒留下了……”
“你聽……”
“聽什麼?”
“好像有喘氣聲……”
“沒有吧?”
“挺粗的,好像是狗的喘氣聲……”
米嘉摸索了一陣子,摸到了一隻手電筒,開啟,朝地上照過去……
電不足了。一個暗暗的光圈,緩緩移動著——床頭的印象派油畫;大紅大綠的落地窗簾;儲衣室,掛滿了長長短短的女人衣物;深紅色梳妝檯,一面幽邃的巨大鏡子;一盆鮮綠的銀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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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光圈投到了門上。
門半掩著,外面是黑糊糊的客廳。
“你去外面看看。”
“不用吧?”
“那你把門關上。”
“關門……幹什麼?”
“你說呢?”
“沒事的……”
“廢物。”
又過了一會兒,突然客廳裡傳來一個巨大的聲音:“在西郊花卉生產基地,西京市市長李成友仔細瞭解了花卉生產、銷售和用水情況,他強調……”
米嘉一下就抱住了作家。
作家也哆嗦了一下。
兩個人愣愣地聽了一會兒,米嘉慢慢放開作家,說:“是電視……”
“它怎麼突然開啟了?”
“不知道。”
“客廳……有人?”
“也許是電視定時開機……”
“你設定的?”
“我記不清了……你去看看。”
“我們一起去吧?”
“窩囊廢,我自己去!”
米嘉氣咻咻地爬起來,拿起一根棒球杆,躡手躡腳地走出去,“喀吧”一聲,先把客廳的落地燈撳亮了。
作家豎著耳朵聽。
她在客廳搜尋了一下,把電視關了,房子裡一下又安靜下來。
米嘉走回來,把臥室的門關上,鎖了,把棒球杆放在床頭,然後躺下來。
“客廳沒人。”
“還有樓上……”
米嘉不說話了。
這個房子太空曠了,任何一個角落都可以藏人。半年來,伏食一直生活在這裡,他對這個房子太熟悉了。
兩個人就這樣等待著,聆聽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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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約凌晨三點多鐘的時候,米嘉實在挺不住了,沉入了夢鄉,她隱隱約約聽見很多的狗咬成一團。
伏食鑽進了一個地下車庫,藏在了一輛轎車下——這時候是第二天早上。
這輛轎車蒙著厚厚的塵土,看來停很久了。
伏食的臉部是扭曲的,眼睛射出綠光,嘴角掛著粘乎乎髒兮兮的涎水。
十三:狂犬(3)
他穿著一件藍色上衣。
藍色上衣沾滿了塵土,破了很多口子。
車庫的舉架很矮,上面橫七豎八都是粗粗的管道,空氣潮潮的,悶悶的。這時候天已經大亮,可是在車庫裡感覺不到,這裡只有蒼白的燈。
一個管理員,坐在破舊的椅子上,拿著一隻很大的茶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