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漢揮了揮手,說:“你們先回去,一會兒我來解決。”
兩個女人就退出去了。
老漢抱歉地對旅人說了句:“見笑了。”然後就走了出去。
旅人覺得很奇怪:年輕女子是大老婆,老太太卻是二房!
他悄悄跟出去,看見老漢正舉著鎬,在院子裡挖地,很快,他挖出了兩個骨灰盒,交換了一下位置,重新埋上,嘟囔道:“這下你們該消停了。”
旅人逃之夭夭。
那個跛足中年人膽子非常小,他受到驚嚇之後,一直沒出門。
為此,刑警兩次登門,才完成了筆錄。
十二天之後,跛足中年人的精神狀態好了些,又騎腳踏車去城裡了,繼續找堂姐辦那個事。原來那輛腳踏車被人騎跑了,他買了一輛新的。
他找堂姐幹嗎?
簡單說,事情是這樣的:他的大兒子被村長的四兒子打殘廢了,變成了跟他一樣的跛足,卻沒有得到滿意的解決。前幾天,他把村長告上了法院。他堂姐是西京某區團委副書記,他去找她幫忙,要出這口惡氣。
他是上午11點多出門的,路過那棵老榆樹的時候,忐忑地朝它看了一眼。
田地裡,三三兩兩的農民在勞作,他們已經開始播種了,似乎什麼都不曾發生過。有一戶人家的女孩兒,大約四五歲,穿著鮮豔的花衣裳,正在田頭挖蚯蚓……
一個歡蹦亂跳的青春生命,在此地,無聲無息地完結,如同一縷煙花,消逝在夜空中,馬上有更絢爛的煙花漫天綻放,令人目不暇接……
本來,跛足中年人打算在天黑之前回到村裡,可是,在路上軋了釘子,腳踏車爆胎了。他只好下來,推著它朝前走。
好不容易看到了一家腳踏車修理鋪,卻只有女人在,男人去商店買補胎膠水了。女人只會給男人補衣服,男人才會補胎。
跛足中年人只好坐在修理鋪門口,耐心等待。
實際上,修理鋪的男人早就到了那家商店,可是,那家商店的男人在,女人卻不在。女人是老闆,男人是家屬,他在工廠上班,這一天是週日,放假。他只知道自己女人的戒指值多少錢,卻不知道膠水賣多少錢。他的女人去孃家接孩子了……
跛足中年人眼看著太陽一點點朝西沉去,心急如焚。
在他決定要離開的時候,修腳踏車的男人終於回來了。
補了胎,打了氣,跛足中年人風忙火急朝玄卦村返。
走著走著,就像本書第一句描寫的那樣——老天,不可阻擋地黑了。
跛足中年人的心境隨著天色越來越暗。
快到那個尼姑庵的時候,他的腿肚子竟然有點抽筋了。
下了公路,他把腳踏車的速度慢下來。
四周黑燈瞎火,土道高低不平,他只顧看遠處那棵黑糊糊的老榆樹,幾次差點從腳踏車上摔下來。
這時候,偏偏起風了,塵土四處飛揚。
離那棵老榆樹還有一段距離,他突然看到,土道旁出現了一條毛烘烘的東西,在黑暗中冷冷地盯著他。
是狗?
是狼?
天很黑,他根本無法辨認出來。
他猶豫了,不知道是該使勁蹬車衝過去,還是該掉轉腳踏車朝相反方向跑。他希望是村裡誰家的狗,最好還認識他……可是,這個時間,誰家的狗會蹲在這裡呢?
也許,這個東西不是狗,不是狼,而是一個毛烘烘的人——他越是這樣想,越影影綽綽覺得它長的是一張人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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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誰的家(2)
他的兩隻手死死抓著車把,都滲出了汗,卻裝出很鎮靜的樣子,甚至哼起了京劇。
隨著他的移動,那個東西慢慢轉動著腦袋。
它越來越近了……
突然,腳踏車軋到了一塊磚頭上,車把一歪,跛足中年人“撲通”一聲摔到了那個東西的面前。
這時,那張毛烘烘的臉發出了一個古怪的聲音。跛足中年人哪裡敢看它,一骨碌爬起來,撒腿就跑……
事後回想起來,當時他聽到的,很像一個女人啞著嗓子嘀咕說:“補…胎…吧…”
前面,還有那棵吊過死人的老榆樹,跛足中年人都要崩潰了!
幸好,這時候他看到了人,好像是兩個,正在老榆樹旁談論著什麼。應該是村裡的年輕人,跑出來談戀愛的。
跛足中年人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