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話一出口,四周寂靜,所有人都集中精神看著我,大約在想我平日對人和氣,哪裡會有這樣疾言厲色。再者,這些血氣方剛的侍衛們大約也樂於見到二美爭夫的情景,有的甚至已經向大阿哥投去豔羨的目光。
我不用看康澤木的神情,就知道她一定在心裡替我暗暗叫好,金敏的確太不知道分寸了,這些年不知道沙爾斯把她都寵成了什麼樣。
至於大阿哥,我知道他也正緊密注視著我,我故意不去看他,今天的事情也正好給他警醒,以後要是敢揹著我去尋花問柳,我可不是好惹的!
大阿哥見我倆僵持著,便騎馬到我身前,也不說話,只是看著金敏。
話音剛落,便見到金敏大喊一聲,我心道不好,忙要下車奔過去,卻根本阻攔不及,金敏的脖子上已經赫然出現一大塊血跡,大紅色的鮮血順著肩膀流了下來,整個人一歪,轟然倒在地上。
我忙奔到她面前抱著她急道:“你這是做什麼!”
金敏臉色蒼白,對我慘然一笑,說:“公主,金敏是很自私,但這輩子若不能在心愛人的身邊,活著還有什麼意義?”她淒涼一笑,眼神穿過我,直直的望著似乎還沒有來得及弄清楚狀況的大阿哥。
康澤木也趕到一旁,見金敏脖子上的傷口並不太深,只是血流的觸目驚心,便急道:“金敏小姐,你這樣做把公主置於何地!”
“算了,快跟我一起把她扶到車上去吧!”說完我給大阿哥使了一個眼色,大阿哥會意,便親自過來將金敏打橫抱起,往車那邊走。
我在他們身後走著,看著金敏也緊緊抱著大阿哥,露出滿足的微笑,而她的一頭秀髮,幾乎垂到大阿哥的膝邊,他們兩人的背影竟然如此的般配,我突然感覺心被刺痛一般,整個人微微發慌,直到康澤木過來攙扶我,才稍稍安心下來。
看來金敏,是要帶著她上路了。
黃昏,車輛休息的時候,我讓康澤木從後面收拾出一輛裝著貨的馬車給金敏用,原先裝著的吃穿用具就勻在其他馬車上。康澤木十分不服氣,努嘴說:“那個沒臉沒皮的白眼狼,主子何必對她這樣好,還帶著她做什麼,給她機會去勾引大阿哥嗎?”
我知道康澤木是一心為我,也曉得金敏這番動作確實太過分了,我即便下令將她處死也沒人會出來頂一句的,可我想到那畢竟是沙爾斯唯一的妹妹,心便軟了下來。
我好生勸康澤木:“我已經吩咐人回去送信了,應該不久就會有人來接,現在她傷成這樣,總不能夠丟在這荒野裡吧!我就帶她走一程,到了前面的鎮子上就把她放下來,到時候無論她再怎麼尋死覓活我都不管,這樣好不好?”
康澤木聽了還是氣鼓鼓的,把臉一撇,賭氣說:“反正我不會去安置她,公主另外吩咐別人吧。”
我們這一行人之中,只有我和康澤木是女孩子,其餘都是護衛隨從。我嘆氣道:“算了,我自己去吧,你好生歇著。”
說話我便要起身出去,康澤木忙跟著上來,我也正巧要去看看金敏,便沒止步。我們還沒走到金敏暫時棲身的車子,就聽見一旁的石壁身後傳來話音,是大阿哥的。
“我心裡只有一個人,那就是小雅,姑娘對我一番情誼,我只會感動,但不會領情,姑娘傷好之後就快回去吧,別再跟著我們了。”
金敏似乎不願意就此了斷,依然掙扎著要說話,大阿哥放柔了音量,對她說道:“你獨自一人,沒有身份背景,又心思單純,在京城要是沒人護著是活不下去的。你別看小雅,她外表堅強,這些年也吃了不少苦,幾次遭人陷害,危及性命。而你生得美貌,在草原上覓得良婿並不是難事,再有你哥哥從旁照應,你會生活得很無憂無慮,何必想著要去京城呢?”
大阿哥口中的獨自一人,聽著像是帶著憐惜的好意規勸,實則透著疏遠的意味。康澤木得意的看著我,我知道她是在為我高興。
算起來,大阿哥也已經過了二十五了,這幾年一直忙著行軍打仗,才耽擱了婚姻。可惠妃早在好幾年前就給了他兩個格格養在阿哥所,對男女之事他不會渾然不知。
現在面前的也是難得一見的美女,又這麼有勇氣尾隨而來,當眾表白,甚至肯為他而死。大阿哥即便不凡,也會生出些憐香惜玉的心思來,只是他對我還算一心一意,也懂得合理拒絕,但願金敏真的能聽的進去,也省了我的一番功夫。
“走吧。”我小聲對康澤木說,我不想引起他們的注意。我聽見身後的金敏哭的很淒涼,先是捂著嘴小聲哭,然後是撕心裂肺的嚎嚎大哭